楼丞相挑眉,拍案而起,眼瞧着便要朝二人桌案走来。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阴柔的唱诺炸响,沈令歌长长舒了口气。皇上来了,得救了!
众人跪倒施礼,大启帝微笑着唤众人起身。
“诸君不必客气,今日饮宴本为替南疆王接风洗尘。今日朕与诸君不讲君臣,只为同乐。来,与朕一起,敬南疆王一杯。”
众臣纷纷端起酒杯。一时将沈令歌吹上了天。沈令歌端着和蔼谦卑的笑一一应对。与这些虚假客套比起来,身边男人才是真头疼。
昭阳殿中一时酒酣耳热,气氛空前热闹。
“皇上,教坊司得知今日要为南疆王洗尘,特意排演了一个新舞。不若今日就让那群孩子们来助助兴?”柳皇后含笑瞧向大启帝,声音柔和优雅。
“宣!”
柳皇后一边吩咐宫人去领了教坊司的舞者进来,一边瞧向沈令歌:“这一次她们排演的舞蹈叫做南疆王入阵曲,颇有些古武之风,南疆王定然喜欢。”
陡然被人点了名字,沈令歌身躯挺直。皇后断然不会随便给个教坊司的新舞蹈说这么多好话。这是要……
场中响起一串激昂的鼓点,似急马行军。下一刻,便见数个全身甲胄的妙曼女子踏着矫健的步伐入殿。最前方的女子却是一袭红衣妖娆,手中握着三尺青峰如雪。
在急促如雨的鼓声里,将手中青锋剑舞的密不透风。
沈令歌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个舞蹈倒是别致。
柳皇后目光灼灼,将沈令歌神色瞧的清清楚楚:“南疆王,那红衣领舞的丫头,你瞧着如何?”
“那丫头朕怎么瞧着有些眼熟?教坊司何时进了新人?”
未等沈令歌答言,皇上率先开了口。
柳皇后微笑:“那是丁阁老的孙女。这丫头素来性子直爽,往日对南疆王的事情最感兴趣,今日这入阵曲便是出自她的创编。臣妾私下里瞧着,这丫头与南疆王倒是年貌相当,志趣相投。若是……。”
“皇后莫要说笑。”大启帝含笑开口:“丁家丫头年纪尚小,哪里就到了婚嫁的年龄。你莫要吓着了人家孩子。”
柳皇后笑容一僵,似不曾想到皇上会说这些。唯有晒晒笑了一声,再不提这事。
沈令歌眸色一凝,悄然松了口气。皇上亲自拒绝了柳皇后的赐婚,她这几日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恭喜王爷。”楼肆允巧笑倩兮,狭长凤眸中笑容深沉:“自此后,我便是王爷的唯一。”
沈令歌:“……。”好吧,这人也挺闹心!
这一场宫宴持续到暮色四合方才散去。楼肆允被楼丞相直接拎回家去了,沈令歌一身轻松带着丁一回府。
然而,喜悦尚不及眉梢,她便被府里站了一院子的人给惊着了。
“什么……情况?”
丁一瞧着眼前一众轻袍缓带的男人咽了咽口水。
“王爷。”丫鬟苦着脸上前回话:“这些人都是平阳长公主差人送来的。说是……王爷常年征战沙场劳苦功高,身边该有些知冷知热的体己人。所以……这些都是送您的……暖床尤物。”
说到最后四个字,丫鬟一张面孔羞的通红。
“不错不错。”丁一咂舌:“这些男人长得都不赖,咱们在边关可从没瞧见过这么标志的美人。王爷赶紧收下,放在身边养养眼也是极好的。”
沈令歌皱眉:“丁一,滚!”
“……好咧。”丁一惆怅,为什么又要他滚?
沈令歌瞧着眼前男人们按了按眉心。平阳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姐姐,年少时丧夫寡居。前些年大启动荡,她为了保护幼帝尽心尽力,直到韶华永逝,再无婚嫁之心。
皇上感念姐弟情深,便对她府中大量面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送来的人,能拒绝?
沈令歌咬牙,明目张胆的往她府中塞探子。她偏偏无法拒绝,实在……憋屈!
“沈令歌,你给老子滚出来!”
沈令歌正头疼,忽听院外男人一声轻喝如雷,震得她耳膜生疼。
“楼肆允,你怎么来了?”
瞧见满面怒气冲来的男人,沈令歌眯了眯眼,这人……不是被楼丞相给拎走了?不得被关个三五日?
楼肆允无视她眼中疑问,如玉长指划过一道弧线,直直朝着院中男人们点去:“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
“你跟我说过,此生只爱我一人。”楼肆允捧心深呼吸,眼底氤氲出水意朦胧:“我信了你的话,才会任你……如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么?!”
男人指控如杜鹃啼血,直击人心。
沈令歌喜笑颜开,这狗男人虽然讨厌。戏是真好!
“阿允,你误会我了。”她三两步冲在楼肆允身边:“这些都是平阳长公主送来的下人,哪里及得上你身份尊贵,又知情拾趣。我最爱的人始终是你。”
“你少哄我!”楼肆允冷笑,拿手指戳沈令歌额头:“要让我信你,总的叫我瞧见你的表现!”
“要表现?”沈令歌邪肆一笑,顺势将楼肆允揽入怀中:“回房去。本王定叫你心服口服。”
“讨厌。”楼肆允面颊微红,轻靠着沈令歌,与她一同进了房间。
“楼肆允,你来的可真巧!”
房门关上的瞬间,沈令歌眸色一凝。将怀里的楼肆允一把推开了去。
楼肆允神色淡然,无视沈令歌眸底云诡波谲的幽暗。走至桌案旁,优雅端坐。
沈令歌半眯着眼眸,瞧着楼肆允如玉长指一卷,端了桌案上雨过天青的茶壶过来,稳稳斟了一杯茶。男人不疾不徐,浅抿一口茶水,便轻蹙眉峰将茶盏放下了。
“你这茶虽采与明前,但经了太多雨水,寡淡无味,不好。”楼肆允将茶盏推远了:“这样的货色,别拿出来待客。”
沈令歌挑眉:“我并没有请你喝!”
有些人是不是太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