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歌皱眉上前,将已经奄奄一息的黑风抱到怀里,仔细观察起来。
黑风的爪子上已经被楼肆允处理过,可还是不断有黑血从里溢出来。
她利索的从怀里拿出几个瓷瓶,喂药,涂药,包扎,一气呵成。
好一阵功夫后,黑风的喘息才平缓,呜咽声也有力多了。
虽然她看着镇定,但楼肆允多少还是察觉出来她手上几乎压抑不住的颤抖。
趁她安抚黑风的时间,楼肆允坐在她身边,将晚上的事情逐一讲述一遍,末了还歉意满满。
“我对不起黑风,这件事是我心急所致。”
“不关你的事,黑风通人性,这是它自己的选择。”沈令歌摇头,只是她没想到皇上对楼肆允的猜忌已经如此之重了,“往后你更需要多加小心。”
还有老宅……
“黑风不在,我有些担心有人会趁机对管家和哑仆不利。”说着,沈令歌找纸写下一段话,折成纸鹤交给楼肆允,“丁一现在西南十里外等我,你控着纸鹤把信送过去,他知道该怎么办。”
沈令歌虽然控术长进,但是足足十里,对她来说还是有难度,她现在要的就是周全。
楼肆允自然明白这一点,随即就按照她说的做。
一切都安排妥当,楼肆允转身将床铺打整干净“今天深傅兰茵都看见你来了,你若是要走了,恐怕明天没解释不过去。”他拍拍床,“你就在这将就一晚。”
沈令歌斜睨一眼床榻,又见楼肆允一脸倦色,遂冷声开口道,“我哪里都能将就,床还是给你留着吧。”
说完,她兀自将藤椅放在床边,自己抱闭躺上去,阖上双目。
“可你……”
楼肆允抿唇,含在嘴边的“月信”二字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还在筹思如何劝这人,就听见对方迷迷糊糊的说了声“睡吧。”
见状,楼肆允知道强拗不过,只能给她加了条毯子,就合衣躺在床上。
最近几日,沈令歌一心专研偃术,本就是睡眠不足,外加这一日跋涉费了不少心思,身上又虚,没一会就沉沉睡去。
月沉星稀,整个营帐中间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
“不,我不要作南疆王,我要哥哥!”忽然沈令歌的低呼声打破寂静。
楼肆允瞬间睁开眸子,看向沈令歌的方向,只见这人双目紧闭,似是陷入梦魇。
他不敢轻易叫醒人,只能伸手握住她的手。
此时的沈令歌身边血海漫天,眼前刚闪过兄长夭折的模样,转瞬就看见父亲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对面。
他冲自己伸出手。
他说“歌儿,以后沈家就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护着沈家,护着天下百姓。”
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沈令歌猛抓他的手,嘴里发着颤音,“爹,爹你别走,我一个人不可以,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威风八面的南疆王,驰骋沙场多年,何曾有过这般狼狈模样,光是听着声,楼肆允就觉得心上堵着一块石头。
他翻身起来,直接将人抱上床,伸手轻轻抚过沈令歌的的眉心。
嘴里呢喃着,“你不会是一个人,你有沈家军,有丁一,有萧副将,有黑风……”
“还有我。”
说罢,沈令歌像真的得到安慰一般,紧蹙的眉间慢慢松开,呼吸都顺缓不少。
借着月色,楼肆允坐在踏脚上,半撑着头打量着沈令歌。
本该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可偏偏比男人还能扛,打小就混迹尸山血海中,愣是从未听她说过一声一句苦。
这样的女子,满东歌也就只有她沈令歌一人了。
他这样盯着沈令歌一夜,另外一处,傅兰茵也是揪着手帕骂了一夜。
天才亮,傅兰茵就匆匆迈着步子进去大启帝议事的营帐。
此时的大启帝王正愁思着昨晚之事,见她又来捣乱,不禁面色深沉。
“皇上,这回您一定要给我作主!”傅兰茵只顾着自己那点事,丝毫没有注意对方的异样,“我好歹也是皇上御赐的婚事,可是楼肆允一并南疆王欺负人也欺负的太过分了!”
提到沈令歌,大启帝眸子一睨,“你所说,何事啊?”
“昨晚风大,我担心肆允照亮,便要去看看,谁知道就没说两句话,就被忽然而来的南疆王打断了。他们两个竟然联手将我赶出帐外,然后他们两……他们两个一处过了一夜。”
傅兰茵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深信不疑。
没想到才昨日一晚,就有这么多事出现,他正愁抓不到这两个人的错处呢。
大启帝紧紧捏住拳头,眼眸微眯,“这样听来,倒真是他们两的不是了,放心吧,朕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多谢皇上。”傅兰茵俯跪在地,眼脚闪过一丝笑意。
“肆允也有一事向要皇上帮忙讨回公道。”忽然帐门外出现楼肆允委屈的声音。
帐内两人顿时愣住,只见楼肆允单手掀开帐帘,大大方方的走进来,身后跟着意气风发的沈令歌。
人到了跟前,大启帝才缓过脸色,他轻咳一声,“你又要讨什么公道?”
“此事自然是与傅姑娘有关。”楼肆允迈着步子在傅兰茵面前来回走了几遍,才长叹一声,“此事我说出来都觉得脸上羞红。”
说着,他猛的将身上的上衣半褪,“昨夜傅姑娘夜闯我的营帐,竟想与我亲热,这些都是她强迫我的罪证,幸好歌儿赶到……”
说完,他还委屈的啜泣两声。
大启帝斜目光看过去,果然,楼肆允两肩各有一道红痕,不过其余地方完好,再看他刚刚走路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伤。
他沉吟片刻,看向沈令歌,“此事当真。”
沈令歌知道进了营帐要演戏,但万万没想到楼肆允连脱衣自证一事都做的出来。
她点头道,“真的,而且……”
“而且什么而且!”傅兰茵自认是受了父亲的命令,即便是这两个人在皇上面前说,她也不怕。
沈令歌停顿许久,才艰难开口,“而且傅姑娘见到臣,还邀臣一同,臣虽说癖好有异,但终归是个男子,此事要是让旁人知道,臣的名声可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