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肆虐,风狠浪涌,周边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楼肆允才至,便看见沈令歌纵身一跃的画面,像有利刃一把扎在他的心上,连呼吸都是痛的。
“楼肆允,没想到你还敢来!”段延泽还不知自己遇见了煞神,直冲着身后人叫嚣,“这一晚上两个,想要什么样的功劳没有?”
他笑着,转手就拿起弓弩,又先声夺人。
却没想,羽箭频出,却都是才到了心口,就被楼肆允一把抓住。
不过转眼刹那,就断成了两节。
段延泽一直猜测楼肆允有所隐瞒,却没想他这般深藏不露,顿时就白了脸。
他挥挥手,让黑焰杀手在前,自己愣生生躲在他们后面,稳了好一阵声才说,“把他给我抓住!”
还没找他们麻烦,他们就找上来了。
简直就是找死。
楼肆允眸光狠辣堪堪扫过护城河边上的众人,是这些人把沈令歌逼到这地步!
他们都得死。
银刀过手,只见鲜血横飞,他稳立骏马之上,嘴角一晒,“万物有生,以灵为盟,我以我血唤乾坤,召来!”
一道雷光劈过,冷光照在他脸上,散发着罗刹般的气场。
这边雷音刚落下,段延泽还来不及安抚下受惊的马,就见顿时闪起数道细光,像是银蝶旋舞。
未等他看仔细,那银光就簌簌朝着自己这边飞过去。
竟是片片树叶。
人群慌乱,顿时四散开。
跟随而来的几个黑焰杀手一眼就看出这是偃术操控,他们有心抵抗,可楼肆允来势汹汹,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不等稍刻,叶片就飞过几人的脖颈,像是利刃直接割喉断脉。
身边接连倒下几个高手,段延泽都分不清自己脸上是雨水还是汗水,眼看着楼肆允已经缓缓逼近,他一咬牙,佯装被割,痛呼着便摔落马背,直朝着边上几具死尸滚去。
随即又是几个丧命人压了过来,藏在死尸之,他大气都不敢喘,只求神拜佛的希望楼肆允不要发现自己。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护城河边只剩下楼肆允以及他的一队人马。
楼肆允却没有战胜的快感,只冷冷看着河水。
战事了结,几个下属都长吁一口气,忽然其中一个不懂事的,就念了一声,“现下河水泛汛,听说坠河的人,到现在都没找到呢,沈令歌这回估计……”
他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看见边上楼肆允逐寸阴沉的面庞。
“你闭嘴。”边上有人提醒他。
可楼肆允早已是双眸殷红映着血光,他只当沈令歌不是那般较弱的女子,不过是个坠河,往日再苦再难她都能挺过来。
可是听到这句话,他的心猛地就提起来了。
忽然他转向护城河,二话不说就双手撑在岸边。
“公子!”下属眼见他大有一跃的意思,想要伸手拦他却是不敢,只能硬生跪倒在地,“您不能下去,这河水太急,您又有伤在身……”
下去怎么都是必死无疑。
“我来东歌就是为找她!”
千里迢迢赶来,却又眼睁睁看着她落河不见,楼肆允头也不回,只待纵身。
“公子,您今日若是跳了,再出了三长两短,弟兄几个也不用活了,索性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几个也自刎河边!”忽然一道冰凉的沉稳的声音从人群里穿出来。
此人正是现存偃师的二当家邹子韬,家破人亡,他一心只想光复偃师大业,这才追随了楼肆允。
现下见楼肆允如此做法,不由痛心疾首,顿时拿命激楼肆允。
“对,反正公子没了,我们什么都没了!”众人附和,遂纷纷跪倒在地,“我们都给公子殉葬!”
拔剑声频出,楼肆允不得不回头,他沉眉冷言,“那可是沈令歌,于我们的光复大业大有裨益!”
他是为偃师,可他也有一点私心。
他是去意已绝了,说罢就转身朝着城河,情未等没入河水,就见眼前面一黑。
邹子韬自劝他不动,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他手握流星锤,一下打在楼肆允的后脑间,再一甩便将人利索的从栏杆处夺过来。
见状,其余人先是一喜欢,转圜又是愁云满面。
“邹二哥你这样做,等到公子醒了……怕是要恨你。”有人提醒了一声。
“不妨事。”邹子韬只淡淡看了一眼被人背在背上的楼肆允。
被恨了又如何呢,那是楼肆允,现存偃师中最为厉害的一个,复偃一事,若是没了楼肆允,怕是也没有后话了。
相比起恨,偃师一族更重要,他绝不会让楼肆允为了一个落难的南疆王白白丢了命。
他们的命,只能用来报家仇!
邹子韬看着黑沉沉的河水,轻道一声,“沈令歌,你自求多福吧。”
没多会,一队人马便踏着尸体离开。
谁都没看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个男人已经惨白的脸。
是秦溪。
他在家里左等右等都不见沈令歌的身影,又恰逢外面暴雨,他怕沈令歌淋了雨,遂抓着两把伞就出来。
一路寻找就到了城门口。
谁想就看见了邹子韬携众人劝楼肆允的场景。
他是傻,但他不笨。
他听得懂他们的话。
这条护城河,吞噬了他的沈哥哥。
忽然,他将两手的纸伞全部甩下,匆匆沿着护城河往下走,河水急不等人,只要他能快一步到达下游,就能够找到沈哥哥。
他绝不会让沈哥哥死了。
心里仿佛是有东西炸开,绷得他浑身都疼,就连带着脑袋都是疼的。
他浑浑噩噩,嘴里只念叨着同样一句话。
“沈哥哥,你等我!。”
那个日夜陪伴的他的沈哥哥,那个不会嫌弃他的沈哥哥,那个救他于水火的沈令歌。
头像是要裂开,秦溪的瞳孔紧缩起来,满脑子只浮现出沈令歌铠甲披身,手持长枪,冲着他说,“我是来救你。”
“沈令歌,现在我来救你了。”一番浑噩,秦溪的眼神逐渐清明,拳头都不由握紧,“你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