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机关蛇是沐鱼的作品,无论是触感还是声音皆与真蛇无异,因此才能吓住傅越。
可现在,沈令歌倒希望这东西是真的。
虽说命令来自皇帝的口,可是面前这人终是动手之人,一样是有血海深仇的仇人。
她一手摩挲着剑柄,冰凉的触感才能叫她心里镇定几分。
傅越经过巨大恐惧,结果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被人玩弄,心上的怒火一时难以熄灭。
“沈令歌,你这种人渣变态,一肚子的坏心思,难怪皇上对你的敌视如此之深,你就非我族类!卸你兵权是真,杀你身边人也是真,桩桩件件都是对你的猜忌!”
沈令歌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的嘴巴开开合合。
傅越只当她是怕了,叫嚣的更加起劲,“你还真当你是什么威风凌凌的南疆王吗?皇上亲口说过你不过是一条看门狗,主人用得上你你就能够看门,用不上,你就是没用的死狗!!”
外面丁一早就握紧了双拳头,就等着冲进去砸在傅越脸上,可却被楼肆允一把拉住。
楼肆允示意他看向沈令歌,“这是她的事,我们谁也不能插手。”
尽心竭力几代人,最后是换来一个“看门狗”的称呼,饶是楼肆允都觉得心尖一疼,可是他无法帮助沈令歌面对。
这个关只有沈令歌自己能过。
“说,继续说。”
沈令歌话声轻轻,她把玩着刀柄,只觉得原本冰凉的铁器在手心里已经微微有些温度。
但是她想不通,怎么人心就捂不热。
沈家历来几代,为了大启抛头洒血,最后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猜忌。
“怎么,我傅越还怕你一条看门狗不成?”傅越哼了一声,“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就不叫人喜欢,难怪你沈家全都死绝了,他们也不配活着。”
说到一半,他忽然笑了一声,“你怎么还不死呢?难不成是怕下地狱你列祖列宗恶心你断袖之癖?”
“去死啊,姓沈的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傅越越说越来劲,甚至还是不忘啐一口口水往沈令歌身上。
至始至终,沈令歌的眉眼都是冷的像刻在寒冰上。
忽然她抬起手来……
室内声音戛然而止,外面两人顿时愣住,眼看着沈令歌手起刀落,鲜血飙溅一地上。
沈令歌垂眸看着脚边的人头,就忽然开口,“说呀,继续说。”
她还想听听这些人是怎么评价自己,评价沈家历代中良将的。
看门狗吗?
要知道她沈家历代都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大启如今的安稳可是沈家人的命换来的。
还有那个坐在高位上的人,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思,一边给沈家赐下“国之神将”的匾额,又一边在背后唾一声“看门狗”?
要知道,狗也是会咬人的。
沈令歌一脚踢开碍事的头颅,直接提着剑就往门外面走。
“王爷,您没事吧。”丁一被她的气势吓到,生怕她再做出惊人的举动,这才壮着胆子堵在沈令歌面前。
沈令歌眼皮微掀,“滚开。”
丁一摇头,“不……不滚,王爷,傅越那王八羔子就瞎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
不说傅越忽然死了这件事,就是沈令歌这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模样,他也绝不能让人离开。
他一人堵不住,直接拉过边上的沐鱼。
沐鱼也怕,抖着声半天,才蹦出来一句,“王爷,您今天哪都不能去。”
沈令歌身上的气势冷的渗人,她抬起手亮出滴血的剑,红唇之下蹦出来两个字,“让开。”
丁一与沐鱼两人被她逼的连连后退。
“沈令歌。”忽然后面后面一直没吭声的楼肆允连名带姓的轻唤了一声。
沈令歌愣怔一息,身子像是不受到控制一般缓缓转动,还没看清人脸,脖子后就忽然的一下撞击,随即眼前一黑。
哐当一声,血剑落在地上。
沈令歌也跟着摇摇欲坠,楼肆允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这人身上的悲痛过大,即便是现在昏着,眉眼间都要溢出来。
楼肆允心里一窒,抿唇吩咐丁一,“把这里收拾了。”
他丢下一句,便大步流星的将人抱向马车。
见人走了,丁一才算松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这般模样,吓得他两条腿都在抖。
不过幸好,有王夫在。
他啧啧两声,“以前我怎么没瞧出来呢,王夫浑身上下都是男人味,妥妥的最佳夫君。”
说话间,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给“王夫委身人下”的流言加了多大的力。
沐鱼还没缓过神来,默默念叨一声,“你还是先把这里的血味处理了吧。”
说到收拾,丁一也犯难,血腥好去,只是这傅越……
兵部尚书傅越为官十多年,日日早朝都未曾告过假,可冷不丁消失了一日,朝堂上下议论纷纷,就连大启帝的脸都是阴寒一片。
第二日,傅越依旧没来。
前有沈令歌时常告假不来,现又多了一个傅越,还更胜一筹的直接不来,饶是大启帝想要佯装君臣齐心,也装不下去了。
他脸上黑成了碳,冷视众人,哼道,“都长能耐了,把崇德殿当作自己家了,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臣等不敢。”众人两股颤颤,生怕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
“你们有什么不敢!”一沓奏折伴随暴怒被掷下来,纷纷扬扬洒落在朝堂上。
众人抿唇,不敢多说一句。
一旁侍卫同李双全说了两句,李双全脸色骤变,立马小步跑到大启帝身边,压低声音道,“皇上,傅大人找到了。”
“人呢?”
大启帝本就对待傅越有了疑心,现在见他两日不上朝廷,心里自然怨愤的很。
李双全悄悄看了眼下面众臣,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大声说,朕倒是要瞧瞧尚书大人这两日是何事耽误了,何事比商超还要重要!”大启帝洪声怒喝一句。
话赶到此处,李双全也不敢再瞒着,只能如实禀告。
“傅越大人此时在东郊野外,被找到时已身死多时,浑身被野狗啃噬的不成人样,不像是意外死的。”
言下之意,必然是有人图谋不轨。
一语方出,朝堂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余光皆是偷摸打量着上面的皇帝。
大启帝双眸乍红,直接踹倒边上等人高的瓷瓶,“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