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楼肆允刚出房间,就瞧见几个侍卫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还不时用好奇又心疼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他心有疑惑,刚想上前询问,就见那几个侍卫忽做群鸟散。
接着见到三五群人皆是如此。
楼肆允心里的疑惑更甚,还未到晨练时间,一帮侍卫又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他只能瘸着脚绕了一圈,便守在训练场地。
丁一捧着东西早早去了偏院,结果没找到人,正急得一头汗水,瞧见正主正坐在院内石凳上,立马奔起来。
“哎哟,王夫,你怎么下床了?这太莽撞了吧!”
这可是今天第一个主动搭理自己的人,楼肆允昨晚被撞的脚莫名一阵抽疼,他扯出来一抹笑,神情淡然。
“又不是什么大伤,怎么还不能下床了?”
不是大伤?
那种事……都流血了也还不是大伤!?
丁一嘴角一抽,料想王夫要面子,他也不好点明,只能笑着送出手上的药瓶。
“王夫,这东西是良药,对红肿淤青,还有撕裂受伤都特别好使,我想你那伤应该……也能用。”
楼肆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踝,只觉得丁一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像是藏了一半话头。
心里琢磨了一番,就猜测这人是受了沈令歌的差遣。
沈令歌那要面子的人,昨日因自己被傅兰茵指着骂,现在哪里肯余尊降贵关心他?
但又担心自己的伤势,这才不得出此策让丁一来。
明白了想法,他佯装气愤,“我这伤可是你家王爷弄出来的,怎么不见她自己来?”
丁一脸上一红,“王夫别气啊,你这伤……这伤是王爷弄出来的不假,但您也不用挂在嘴边啊。”
知道你们夫夫恩爱,但到处炫耀就过分了。
楼肆允盯他一阵,恍然大悟般的点头:是,就是个小伤,挂嘴上显的小气。
“您也别坐石凳上,那上面凉,对你的伤不好。”丁一一句话时间深吸了好几口气,这事毕竟太私密了,他又没接触过,只得斟酌着开口。
石凳凉,对脚上的伤不好?
楼肆允再次低头,看向两股与脚踝的距离,明显歪头上愣了一会,只觉得这府上的人今天都吃错药了。
他摇头,“不凉,我身体好承受的住。”
“王夫,您也别逞能,昨天晚上那激烈程度我们哥几个都听见了, 不会笑话您的。”
丁一挠头,又说了一通楼肆允接不上来的话。
楼肆允只能呵呵笑两声,只感慨这人上战场上疯魔了,就是摔个跤的事,竟然说的像是他和沈令歌来了一场生死激战一般。
事情的另一“主角”沈令歌这边,天刚刚亮,明昕彤就端着大碗的补汤站在门口,等着她出来。
“你这是……”沈令歌扫过还冒着热气的补汤,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昨夜她回了房才发现自己的衣摆上沾了血迹,再看竟然是月信来了,现在正想去厨房找些东西补补身子,没想到明昕彤就送上门来,她不免神情一怔。
明昕彤一心想着道歉,根本没注意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红晕。
她打开盖子,浓郁的香气瞬间飘逸,“这是我给王爷准备的汤,昨天是我冒失,一时受了傅兰茵的蒙蔽,才出现了后面那些……那些事。”
她脸涨的通红,盛了一碗放在沈令歌手边,自己就两只手攥在一起。
沈令歌闻着香味,胃口大开,笑道,“没事,你是第一天认识她,我不是,她就生怕我南疆王府有一天安定。即便是你不帮她,她也能想到办法捣乱。”
见她不怪,明昕彤立马眯起眼睛笑起来,“我就知道王爷明察秋毫,这汤我炖两个时辰了,大补的,您昨天晚上累了……快喝快喝,冷了可就不好了。”
“我昨天晚上怎么累了?”沈令歌有些心疑是月信一事暴露,脸上神情冷淡了些。
明昕彤立马捂着嘴,嘟囔着,“您昨天不是费了好些力气吗?每次我堂哥和堂嫂那什么……反正我婶娘就给我表哥炖汤补身子。”
她说的艰难,磕磕绊绊了好几回,脸上都快要红得滴出血来。
沈令歌尴尬一下,不过转念一想:幸好府上的侍卫们不和什么堂兄堂嫂婶娘住一块,否则今天怕是要集体上门慰问。
“喝汤喝汤。”沈令歌抬眸冲明昕彤微微一笑,便将碗里的汤水喝了干净。
即便是来了月信,府上多年的规矩不能乱,沈令歌喝完便带着单纯的小姑娘一起往院子操练的地方去。
几行侍卫已经排列整齐,只是目光多次瞟向灌丛后石凳上的人。
沈令歌抬眸扫去,楼肆允正坐在那呢。
她目光堪堪一过,就正色看向队伍,“今天的操练项目是跳台阶,锻炼你们的腿上功夫!丁一,先去清点人数!”
丁一应声,出列数着人,快到结尾时,忽然有些吞吐的溜到沈令歌边上。
“王爷,今天这人不用完全到齐吧。”
“怎么,这王府什么时候由着你改规矩了?”沈令歌斜睨他一眼。
“您今天没看见王夫走路都是一瘸一拐,怕是昨晚伤的太厉害了。”丁一笑嘻嘻的不忘竖起大拇指,夸道,“还是王爷厉害啊。”
自己受伤这件事怎么和沈令歌厉害扯上关系了?
楼肆允正往脚踝上抹着药,听见丁一的话,心里不由升起一阵疑惑。
不等他明白,其余侍卫也帮着劝,“王爷,王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让他歇两天吧。”
“就是就是,伤得那么厉害,不得在床上躺上几天?”
越说越离谱,楼肆允更是一头雾水。
沈令歌忽然有一众不好的念头:这些侍卫家肯定都有一对堂兄堂嫂,甚至更甚。
她忽然就想到了月信,这些人如此反常,恐怕是在一条道上走歪了。
至于带他们走歪的……
沈令歌看向丁一,“昨天晚上那床……”
丁一闪过一丝笑,猛拍着胸小声道,“王爷放心,那床我清理的干干净净谁也发现不了什么。”
沈令歌唇角僵硬:哦,找到了,罪魁祸首就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