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宛若深渊。
大启帝眼神阴冷的似要将人吞噬其中，他沉眉怒声，“南疆王，此事可是真的？”
偃师偃术，自然是大启帝心中的刺，沈令歌稳神一阵，眉眼淡然冲着大启帝摇头否认。
“臣忠心为国，皇上与诸位同僚都是看在眼中的，多年来莫不如是。臣倒是好奇，此人究竟是何身份，非要以如此大罪污蔑我？”
她一双寒眸紧盯着图雷，似乎是要将他看穿。
图雷胜券在握，丝毫不惧。
“谁人能污蔑你沈令歌，自然是我亲眼所见。”
亮堂堂的一声，掷在大殿之上。
沈令歌陡然就笑，“别说我不会，即便是我会，这样隐秘的东西，又怎么会让你看见？”
见她还要狡辩，图雷也不与争论，反倒直接冲着一直默不作声大启帝说道，“会与不会，皇上直接找沈家军来一问便是，山海关一事，可是众人有目共睹。”
大启帝眯着眸子，回忆起山海关一事后续，脑海里尽是傅越所禀之事，当时他就心有疑虑。
可千想万想，他们只往楼肆允身上怀疑，倒是忘了就堵在面前的沈令歌。
此番，他一脸猜疑的看向沈令歌。
利剑悬心，沈令歌只当未瞧见，只冲着图雷发问，“山海关战内一事你又是如何得知，你若非沈家军内之人便是山贼寇匪一类，我领军沈家军多年，可从未见过你。”
言下之意，此人便是匪寇一类。
既是匪寇，自然是与朝廷背道而驰，如此污蔑几个忠臣良将亦是情理之中。
图雷没想忽然入了她的圈套，咬牙切齿半响没争辩上一句。
“皇上，臣好歹是拜将朝廷多年，不见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如何就亲信了这等宵小之辈的红口白舌，莫不是叫人寒心？”
沈令歌反客为主，质问了图雷便开始质问大启帝。
左一句忠良，右一句寒心，叫大启帝一时只站在台阶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自知理亏，只冷眼看着璨着金光的龙椅，想他堂堂大启皇帝，竟然要被沈令歌这样的一介空有头衔的王爷追三堵四的质问。
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可恶至极。
及此，他的眸子里面泛着恨意，只苦找不到沈令歌的差错。
殿上寂静一阵，图雷见大启帝没有处决的自己的意思，便是又大着胆子挑拨，“且不管我是谁，沈令歌会偃术一事是板上钉钉，皇帝若是不信，大可试她一回。”
怎么也是绊倒沈令歌的机会，段延泽趁机凑上来为图雷添薪加火，“臣觉得此计甚好，定罪或是洗冤，一试便知，也不劳皇上与王爷两相不和。臣提议，此事重大，需得文武百官前来作证。”
世间从无空穴来风，段延泽已然笃定了沈令歌会偃术，非想着在天下之人面前揭开沈令歌的人皮面具。
大启帝沉吟片刻，瞧着沈令歌得目光都满带含义，“那便如段卿所言吧。”
瞧见众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沈令歌只失声哑笑，偃术原是要自己的血液和意念相结合，便是这群人要试，又能够试出什么来？
不过是白费功夫。
但身居高位，皇上的疑心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为解他疑心，沈令歌只得束手领旨。
“南疆王，得罪了。”
李双全领了皇上的意，奉着一条手指粗的麻绳，将来沈令歌从上到下捆绑结实，生怕没到位似的，他还捆了两道。
入夜的东歌宫内，陆续来了不少大臣，瞧见殿中沈令歌样子时，不由都是一怔，奈何皇上就在高位上，他们只能噤声在边上站着。
沈令歌阖目，只耐心等着皇上的试探。
没多会，一个踉跄的脚步便迈到她面前。
沈令歌睁眼，只见得一个年纪尚小的宫女，端着茶水送到她面前，不像旁人那般看热闹，小宫女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含着一方明月。
小宫女被她盯的脸颊发红，也顾不上心里的惶恐，小心翼翼的将茶盏递到她唇边，轻声安慰道，“王爷莫怕。”
沈令歌自然是不怕，她扯唇，还未来回应一声，就见眼前的身影陡然一歪。
茶盏迸碎在地，小宫女已然被图雷抓在手里，硬生拖着朝大殿外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宫女的惨叫声。
夜深露重，廊灯照着，图雷鞭笞宫女的身影就在宴请，沈令歌想去救人，奈何身上的绳索结实，叫她动弹不得。
“沈令歌，动不了怕什么，你看看自己面前有什么！”
图雷肆意发小，鞭声伴随着他的话直接钻进沈令歌的耳朵里。
沈令歌垂眸，才见地上一只已经落上不少灰土的纸鹤，翅膀上面一一团发黑的血迹。
这只纸鹤是沈令歌亲手折的，上面的血也是沈令歌的，怕是当初无意落在了山海关战场上。
难怪图雷对他的计谋如此自信……
小宫女的哭喊声越来越小，隐约只能听出几句游丝般的声音，“你谗言魅主的贼人，不得好死……南疆王是清白的……你打死我，他都是清白的！”
说罢，她混着一口血水直接吐在图雷脸上。
图雷怒不可遏，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想死还不容易，死前我让你睁开眼睛看看，你那个奉若神明的南疆王沈令歌，会不会来护着你。”
一句一声，在沈令歌耳边放大，那个小宫女的音容样貌就在眼前，那双眸子里的小心翼翼，那双眸子里的尊敬爱怜，真的不能再真了。
不管如何，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淡，沈令歌的心也越来沉，忽然她一双红眸紧紧看向地上的纸鹤。
忽然间，纸鹤煽动着翅膀缓缓飞升，前后一息，图雷脖颈间的血就不受抑制的喷射出来。
众人皆是心慌张的连连后退，半晌功夫才想起看着沈令歌。
此时的沈令歌已经红了眸子，双手一震，身上的绳索便四分五裂四处崩散开来。
“她会偃术！”段延泽眸中惶恐，可是掩盖不住喜悦之色，“快拿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