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午时,天上莫名堆上厚重的雨云,丁一在府门前等了大半日 ,都不见王爷回来,便是在在府前路上来回溜达。
忽然转角出现身着黑色大氅的身影,可不就是他家王爷?
他立马五步作三步迎过去,眼睛直溜溜打量着王爷的神情,待看清上上面的忧愤,他也鼓着一肚气,“这个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到的,朝上这么多人,偏偏叫王爷您去,这天底下谁不知道王爷您和王……”
现在阶段,再提旧情,免不了伤人心了。
丁一识相的捂着嘴。
从宫里到府上,这一路沈令歌的脑子都是乱糟糟的,直到一脚跨进府门,才算是清明起来。
她顿住脚,忽然开口,“你走吧。”
丁一跟在后面,才抬起脚愣了半天也不知此话的意思,“王爷,都这会儿了,您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
沈令歌回头,轻睨着眸看他,一字一句,“你看我像是开玩笑?”
这人高高在上,目光清冷,声调平缓,像是在驱逐一只流浪狗流浪猫。
丁一虽不知缘由,但是心里已经凉了一片。
“王爷……”他忽然苦笑一下,“刚刚的话是我欠考虑,您就当我没说,要不您打我也成,您别这样。”
他深信王爷是因为楼府一事自责。
这回沈令歌却是看也不看他,直接扬扬手命侍卫关门,“丁一,你自己什么本事你知道,三番两次的出纰漏,今日就当一并算账了,我南疆王府不要你这样的废物。”
红门陡然关起,凌厉的声音却是还是破门而出。
丁一呆愣的站在门前空地,忽然空中一声惊雷,将他震醒过来。
“王爷,王爷,您让我进去,我有错您打我骂我都随意,但您不能不要我!”
瓢泼雨水混着泪水,趟他一脸麻,他顾不上,只知道顾自在门口,卖力的拍着红门。
“丁侍卫,你怎么在这?”沐鱼听说楼府的事情便匆匆赶来,哪料遇上了这副场景。
丁一一双眸子通红,心里堵的气顺不过来,整个人都恍惚,“我做错事惹王爷不高兴了,你帮我求求王爷好不好,他不能不要我,他不要我,我……”
我就没有家了。
后半句还没说完,他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初见丁一便是满脸堆笑,哪里见过他这般模样,沐鱼心都拧在一起,他思量一会,就将人背在背上往沉鱼阁方向去。
丁一被赶,王府上下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不小心又引爆沈令歌身上的火药,遂一整日来整个王府都是静悄悄的。
唯独沈令歌知道,自己不是那颗火药,真正的火药现在正坐在东歌宫的龙椅上。
楼府已经毁了,那自己这小小一方南疆王府,还留得住吗?
她要在大启帝来灭府前,赶走府上人。
想到便去做,她背着手在前后园里走了好一阵,连着斥骂了十来个侍卫,不少都是丁一那般被赶出去的下常。
暗地里几个侍卫聚成一团,细细簌簌的商量起来,“王爷今儿个这么反常是不是……”
说着,这人还用手指指脑袋,言下之意明了,明摆就是在说沈令歌因为灭族楼府,伤了与王夫的感情,一时间受到了刺激。
“要不我们给王爷准备些安神的补汤?叫他好好休息休息?”有人提意见。
“快别说了,王爷在前院要所有人集合呢!”忽然一个侍卫边上跑边传话。
没多会,前院里便满满当当的站着人,从前门守院的,到后厨打杂一个都没有拉下。
沈令歌扫了一圈,眸光懒散,“我平日待你们太好了,稍训斥两句,你们就背过身来骂我,倒显得你们才像是主子,既如此,我这南疆王府庙供不下你们,你们便都自去找庙吧。”
众人只是当沈令歌骂人赶人是发发脾气,过一日便好了,哪里想到她要把府上人赶完,皆是惊恐心痛。
“王爷,我们没有……”
一个小侍卫刚刚要辩解,就被边上人扯了下袖口,那人摇摇头,“丁侍卫的事你没忘吧?”
才过去几个时辰,谁能忘?
就算是丁侍卫那样的身份,跪在门口哭求,也不见王爷有半点溶洞,可见他们是更没有机会的。
及此,众人哭成为一团,没多会便都被请出府。
兰嫂挤在众人中,一时间想不通沈令歌的意思,循着有事就要上报的规矩,她离了人群,便去了一家茶楼,将消息传过去。
没多会就收到宫里的回话:继续监视。
而沈令歌只一个人坐在大堂内,两手不停的折着适合,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忘记残酷的现实。
摸过最后一张,她忽然开口,“丁一,再去拿点纸来。”
回应她的是外面淅淅雨声。
忽然沈令歌就苦笑一声,哪里还有什么丁一,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莫说这个南疆王府到最后就剩下她一个人,就是沈家,陪着历代君王一路过了百年,到如今,也就剩她一个人了。
正在想着,忽然红门响起一阵叩门声,“南疆王,皇上有召,请您即刻入宫。”
是李双全。
声罢,门就被人从外面猛然踹开,李双全沉着脸,瞧见沈令歌时才扯出一个笑。
“南疆王,请吧。”
事情一出接着一出,沈令歌的心里如有了鼓擂,不安的很,奈何李双全巴巴的盯着她,她只能依令往宫里去。
到殿上,沈令歌才知这份不安从何而来。
灯火明亮的大殿之上,立着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是那张脸但沈令歌记得。
图雷。
“爱卿可是朕找你来所谓何事?”
大启帝一声唤回沈令歌的思绪,沈令歌唇角僵了僵,到底是什么事情不知道,但总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她还是恭敬行行礼,“臣不知。”
大启帝不说话,只丢了一个眼神给图雷。
图雷会意,立即耻笑一声,“南疆王藏着掖着不说,那我就替你说,你沈令歌,会偃术!”
犹如一声炸雷在殿上轰开,沈令歌瞳孔陡然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