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歌头也不回的进了书房,还能听见楼肆允的声音。
她甩甩头,将这人的声音逼出去耳朵,“说说,查到什么了?”
丁一立马上前,压着声音,“正如王爷所言,偃师灭族一事蹊跷,属下带人去查,可是线索那端知情人非死即失踪,导致线索全断。”
到底谁是背后那只手?
沈令歌阖上眸子,长气深叹,“另外一件呢?”
说到另外一件,丁一更是面若土色,“王府子嗣一事属下也查了,王府……”
看丁一吞吞吐吐,沈令歌就知道他查到了不好的东西。
她面色沉着,“查到什么,直说便是。”
“查到王府早年间子嗣众多。”丁一打量着自家王爷,才壮着胆说下去,“每代少说也有四五位公子,只是多数都没能活到成年,有些甚至没能熬过周岁,可谁都不知道其中原因,更有人说是因为诅咒,历代老王爷为了不让开诅咒谣言流传,只将活到成年的孩子记录在族谱上。”
一脉单传?
沈令歌苦笑一声。
此事较偃师一事给她的冲击更大,先前她只当是上天对她沈家不公,楼肆允说那些话时,她也纵心里有疑,也不敢深想,可现在丁一的话无一不是在告诉她:整个南疆王府历代都陷在别人的阴谋之中。
她垂眸看向自己一身战袍,哀伤之色遍布眼底。
这身战袍,本该是哥哥的,可是她的哥哥现在却长眠棺木,连姓名都不能有。
哥哥的死和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吧?
她的沉默不语,叫丁一浑身陷入冰窖,他稳住神从怀里面掏出一个锦盒,“王爷,这是您叫我挖出来的东西。”
沈令歌长吁一口气,回神接过。锦盒已经被丁一擦拭干净,黑檀木雕在烛光的映照下发出黑色光泽。
她打开锦盒,里面赫然躺着一块玉佩,温润的羊脂白透着寒光,一如那个已经躺在棺木里的人。
“好了,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沈令歌吩咐一声,目光却未离开过玉佩。
丁一知道王爷心里难过,不敢多说什么,听话离开。
一整夜,书房的门紧锁,直到天色大亮,才敞开。
沈令歌拿着锦盒直接走向楼肆允的房间,前一夜楼肆允也是看不顺眼百里朔才装出闹腾的样子,没有百里朔在眼前,他正悠哉游哉的靠在案前看书。
难得见他如此安静,沈令歌都有些不习惯了。她走近,目光扫了一下这人手里的书目。
话本册子。
呵,她还以为这人多上进呢。
“这么早就到我这来,可是一晚上没见到我憋坏了?”楼肆允的目光从书里移到沈令歌脸上,瞬身都带着笑意。
沈令歌此来才不是为了和他呈口舌之快,她直接将锦盒放在桌上,“这个给你。”
楼肆允看人一眼,才打开锦盒,忽然哑笑道,“可是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你想得美。”沈令歌轻哼,“这是南疆王府的标志,见玉如见人,可以号令所有南疆王部下。”
这样贵重的东西?
竟然送他?
楼肆允深深望着沈令歌,声音沉的如玉般冷,“王爷可是调查的有眉目了?”
沈令歌点头,“南疆王府一事确如你所说。”
她不知道楼肆允为何偏偏选中了她,也不知道楼肆允要做什么。可是既然楼肆允知道南疆王府的秘密,必然也能帮她查出秘密背后的事。
这块玉,就是她与楼肆允联手的诚意。
“那肆允就收下了。”楼肆允的长指抚过玉佩,凉意浸透浑身。
“王爷王夫!大事不妙,傅姑娘正在门口大闹呢!”
下一刻,丁一的喊叫声就让楼肆允浑身一热。
又是傅兰茵。
沈令歌听见这人的名字就头疼。
她瞥了一眼盟友,“人是你引来的,自己解决吧。”
那样脑子蠢笨的泼妇,楼肆允瞧了也头疼,他眨着眼睛看向沈令歌,“歌儿,人家怕。”
丁一:怕是正常的,那女人就差拔刀了,我也怕。
对于楼肆允的撒娇央求,沈令歌回以冷笑,“自己去。”
她才不想惹一身骚。
“万一她带着大队人马就等我出去将我掳走,那该如何是好?”楼肆允不灰心,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让人分不出是撒娇还是调笑。
丁一立马插嘴,“傅小姐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任何人手。”
楼肆允:哦,你话多。
明明说了实话,怎么王夫给自己抛来嫌弃的眼神呢,丁一一时想不明白。
“去吧,闹久了对我南疆王府名声不好。”沈令歌笑笑。
楼肆允也跟着笑,“南疆王府的名声,还有怕不好的时候?”
回应他的自然是沈令歌的白眼。
见沈令歌坚持,楼肆允起身,独自出去“应战”,临走还不忘拿上锦盒。
王府门口,傅兰茵正对着几个侍卫破口大骂。
她今日一早就听说楼肆允回来,想都没想就去了楼府,没想到得知的消息却是楼肆允没有回家。
想到楼肆允之前闹出的流言,她顿时就想到了南疆王府,二话不说又赶过来。
谁知沈令歌的这些看门狗不识抬举,根本不让她进门。
“杂碎,你们是没长眼睛还是长脑子,本小姐是兵部尚书之女傅兰茵,要是惹得我不痛快,可没你们好果子吃。”她瞪着面无表情的几个侍卫,狠狠咬牙。
侍卫并为止所动。
那端,楼肆允还没靠近就听见尖锐不可一世的女声,不由脑袋一疼。
不想过去。
可转念一想自己今天不出面,这人怕是要闹个没完,他这硬着头皮往府门口方向行去。
傅兰茵与侍卫叫嚣的同时,也没忘记观察里面的情况,看着缓步走来的俊秀男子,她两只眼睛都放着光。
“楼肆允!”
她娇滴滴的喊了一声,见对方没反应,她的声音更大。
见对方还是没反应,她挣扎着从侍卫的围拦下冲了出来,双臂大张,直接奔向楼肆允。
楼肆允往草地上偏了些,眼看傅兰茵距离自己咫尺,便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手里的锦盒也顺势掉落。
一声喝斥切破长空,“你将我东西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