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打小闹过了几日，沈令歌总算是将偃都附近的情况摸索清楚了，不过她料想得到这几日匪寇对他们也多有防备。
自她打开地图，楼肆允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分毫。
他盯着那只玉手在地图上来回滑动，俨然画出一个肉眼不可瞧的箭头。
指尖最终在偃都停下，沈令歌神情松泛，“就是这样了。”
这样？怎样？
楼肆允气息一凝，“王爷可是画了一个作战图？”
“图在我心里，何须画出来。”沈令歌将地图挂起，又叫来几名大将，“你们几个每人率一支小队，在这几个地方埋伏。”
众人瞧着沈令歌指出的几个地点，几个地点相邻，无一例外皆是匪寇粮草充足之地。
按理，出征在前粮草为重，这几个地方想必是匪寇死守的地方，上来就啃硬仗，楼肆允一时间摸不准沈令歌的意图。
几个将士对此却是习以为常，各自领了地点。
临出发，沈令歌还不忘嘱咐，“以午时为准，南北为序，诸位攻打时间需隔半个时辰，无论战况如何末时初必须依次收兵，万不可恋战。”
“末将领命。”
听她安排，楼肆允晒讪笑一声，倒是个独特的打法，四五处战火接连升起，叫匪寇一时间援军四散。
不过百人小队，除了打草惊蛇，也取不下什么战绩。
沈令歌无暇顾他，又叫来萧决，直接圈出方才几个地点中心的位置，“你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前往此处，午时末开始进攻。”
萧决点头领命。
将人员一一安排妥当，沈令歌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身后的楼肆允对着地形图打量了好一阵，恍然明白沈令歌的招数。
“旁人是群起攻之，王爷却是先后命小队攻打几处，消散匪寇援军兵力，再趁中间距地兵力回援不及派猛力攻打，真是妙计。”
沈令歌勾唇，“反其道行之，伤亡最小收获最大，何乐而不为呢。”
楼肆允啧啧两声，若说前些时候他是冲着南疆王的名声地位而来，那现在，他可是冲着沈令歌的本事了。
“那我就等着瞧了。”他淡然一笑，带着温意的手掌直接落在沈令歌肩上。
果然午时才到，前方探报就快马加鞭的回禀了捷报。
沈军突袭，匪寇援军受命前往支援，不料才拔军行至沈军已然结束战事张扬逃去。
匪寇未来得及歇脚，又听见其他距地受到更加猛烈攻击的消息，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据点。
如此几次，救援时间都浪费路上。
“王爷！”末时末，丁一就一路扯着嗓子冲进营帐，“捷报！萧决副将一局拿下据地！”
“知道了。”这结果没出沈令歌意料，“我去瞧瞧。”
她起身走了，丁一想要跟上去，却瞧见楼肆允独自站在原地，立马贴上来。
“王夫，你瞧我家王爷帅不帅！”他炫宝一样问着。
楼肆允点头，“帅。比传闻帅多了。”
“那是。”丁一语气里满是骄傲，“我家王爷决胜和千里之外的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多少次都把敌人打得屁滚尿流，那群人听见南疆王名号吓得直发抖。”
“这还是小意思，你别看王爷平时对你温声细语的样，最厉害的可是提刀上阵，但凡是她上场，这仗不用打直接就算赢了。”
温声细语吗？
楼肆允觉得丁一的认知可能存在点问题。
不过就今天看来，沈令歌控军的本事倒是厉害。
“我家王爷……”
“我家王爷……”
丁一夸起自家主子，说起话来三天三夜不带停，楼肆允可算是见识了，他靠在帐门前看向外面练阵的沈令歌，耳边都没能少了丁一的絮叨。
首战初捷，沈令歌趁热打铁，又拿下大大小小十余个据点伏击点，直接架空偃都周边兵力。
几日后，她更是直接带兵攻打偃城。
“蛮人匪寇，南疆王带兵绞你，何不出来迎战！”一名大将骑着马在城门前高呼。
意料之外，不知道是匪寇接连失利还是如何，城墙上并不见人影。
那将士又喊了几声，依旧如此，他愤恨的调转马头，来回话，“将军，无人应战。”
沈令歌神情凝重，来此之前，万般可能她都猜过，独独没想到这种。
时机不可失，她沉着气，“直接攻门。”
诸将领命，带着人便用木桩撞击城门，不多时，红漆大门吱呀开启。
飞沙卷石，城中空寂如死。
一切都太顺利了。
百里朔也算是身经百战，此时神情凝重异常，“王爷，小心有诈。”
沈令歌也有此疑。
兵法之家，向来就是尔虞我诈，她对此太清楚不过。她召来几个身手敏捷的亲卫，命他们前去探测，大队人马则是原地待命。
没多会，几个亲卫便全然回归。
“王爷，城内并无匪寇踪迹。”一个亲卫回禀。
沈令歌沉吟片刻，果断将大队人马分为两批，“萧将军带人守在此处，另外一队跟我进城。至于你……”
她半眯着眼看向楼肆允，继而说道，“你和他们一起，在这里等我。”
“我要跟着你。”楼肆允一把拉她的手臂。
“前面还不知是什么状况，我可不能保证护你周全。”沈令歌眸色沉沉。
楼肆允坚定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跟着你。”
一堆人等着入城，时长则事变，沈令歌没空和掰扯，见劝阻不动，只得默许。
“我也与王爷共进退。”百里朔也道。
他是沈令歌的御用大夫，自然是出入相随，沈令歌点点头，也认可了，
马蹄声哒哒回荡在偃都上空，周边死寂的可怕。
旧地重游，荒废的城池与记忆里的重合在一起，差异不过是一个空寂无人，一个死尸遍野。
往日的鲜血重新浮现在楼肆允眼前，他薄唇紧抿，眼底藏着一片暗沉。
沈令歌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心道，“你没事吧？”
轻且淡的声音瞬间把楼肆允从回忆里拉扯出来，他抬眼看着沈令歌，阴翳的神情立马收起，惊慌无缝切换。
他双手一张，直接扑进沈令歌怀里，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喊道，“歌儿，这里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