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魁梧高大的吴校尉带着精悍的年轻人前来客栈。
酒席摆好,众人坐下,边吃边聊,吴校尉问道:“这位小哥是?”
“小弟吕无忌!”宫无忌很是恭维的给吴校尉斟满酒,指着巫马黑嘉,“吴大哥,这位是小弟的随从黑甲,我们名为主仆,实为兄弟。”说完,端起碗来,“见面三碗酒,我先干为敬。”说着,咕咚咕咚的就将一大碗酒来了个底朝天。
“好!”吴校尉翘起大拇指,“痛快人,哥哥我喜欢这样的兄弟。”说着,端起碗来,将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这酒啊,要和知己喝,才有味道。”
黑嘉盯着武士良,突然开口,“兄弟也是习武之人啊。”
“兄弟?”没想到一个小厮也敢这种口气说话,武士良好奇的盯着对方。
黑嘉完全没有做小厮的觉悟,很是豪气举起碗来,“来,干了。”
见到黑嘉目光真诚,武士良也没有造作,就坐了下来,随意的斟满了酒。
三碗酒下肚,这话就多了起来,黑嘉问道:“武兄习武几年了?”
武士良倒也没有隐瞒,“我自幼习武,十岁就到了少阳武院,等学成之后,投军老水地,成为吴大哥门下,兄弟呢?”
“我也习武,不过是跟着家里的叔伯学了几天,这不是出来谋生吗?”黑嘉说着,将二人大碗斟满酒,“你我有缘,来,我们痛饮这碗酒。”
“兄弟,我这酒量不行,还是……”还没等话说完,就见黑嘉将酒一饮而尽,微笑着盯着自己,武士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将自己碗中酒干了。
“武兄爽快人啊!”黑嘉感觉这酒一般,觉得败了喝酒的兴致,“只是这酒一般,等将来到了东元,请你尝尝汶锦鳞,那才是男儿喝的酒。”
几人漫无目的,借着酒劲,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吴校尉微醉,无忌淳淳诱导,“吴大哥,你们这大营如何?”
“我们这大营啊!”吴校尉酒热耳酣,知无不言,“有三万多人驻扎。”
“这么算来,这每日需盐就有三石啊!一船就有三百石,这一船就够大营吃一年的了,”宫无忌给对方计算着食盐消耗,心里却在盘算怎么套出更多情报。
吴校尉摇摇头,“兄弟有所不知啊,这走私船都是平底窄船,方便在河道浅滩行驶,怎么可能有上百石的大船,走私船能装载个三五十石就不错了。再说了,这大营,可不是人需要盐,这战马,挽马,这拉扯的大牛,那个不要盐。”
宫无忌大喜问道:“这里有多少战马?多少牛?”
吴校尉言道:“这里有二千战马,一千挽马,四五百头牛,每天需要十石盐。我们最好是走私这种牛马吃的粗盐,利润薄些,可是量大,也没人注意。”
宫无忌点头,“这个不是问题,我最起码能搞来上百石。”……
商议了一个时辰,吴校尉见时辰已到,便起身作别,“兄弟,这亥时已过,到了子时,就要巡查大营了,要被查出不在,怕有大麻烦,我们这就回去了。”
出来后,刚才还大醉的吴校尉突然清醒,面露喜色,“这个小胖子,怕是南宫家的人,就不知道是公子还是私生子,看起来,在东元有不小的势力。”
武士良点头,“那个黑甲绝对不是仆人,倒感觉这小子才是正主。”
吴校尉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用客气。”说着,做出刀劈的动作,“等他们来送货,我们多安排几个兄弟,来个人走货收。”
武士良出言阻止,“还是别杀了,捆了就是,能收不少赎金。”
这几日,又在客栈见面,为了制定合理的走私路径,商量了好几次了。
“无忌兄,记住怎么走了吧!”吴校尉在图上指明如何避开巡逻士兵。
“吴大哥,是这样吗?”无忌在舆图上写写画画,将路线展示给吴校尉看。
“兄弟,这样走是不对的,前半夜可以绕过去,可是后半夜有巡逻队走这里。”看到路线根本就不对,吴校尉很是着急,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份舆图来,“兄弟,这才是大营的布防图,这里面都写明了巡逻的时间和路线。”
见到舆图,无忌激动的无以复加,终于把这张图骗了出来!可他盯着舆图,依然面色平静,“吴大哥,你这图怎么标了这么多玩意,太麻烦了,我不懂啊!”说着,又换给了吴校尉,“大哥,你给我画一张简单的图就是了。”
“给你画了多少遍了。”吴校尉双手一摊,很是无奈。
“少爷。”巫马黑嘉上前接过图来,“我懂什么意思,到时我来带路。”
吴校尉这才满意,“老弟,有不懂得,你问黑甲就是了,我必须赶回去了。”说着起身,指着舆图再三叮嘱道:“老弟千万不要泄露,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刚出来门后,武士良有些紧张,“大哥怎么把图给他们了。”
吴校尉嘿嘿一笑,“放心吧,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为表“诚意”,吴校尉留下了数人“保护”无忌和黑嘉,看着门口士兵,无忌心中有了主意,黑嘉听完,满意的嘿嘿一笑,骂了声,“你真够缺德的。”
“那还不快去。”无忌急急的催促,“办利索点,别把小命撂在这里。”
天地漆黑,吴校尉和武士良带着手下赶到预定地点,影影绰绰看到河湾处有艘小船,正朝岸边驶来,等靠近才看清楚,上面装着十多个大盐包。
吴校尉面带兴奋,“这些盐能赚百两,贩卖私盐果然来钱快啊。”
盯着小船,武士良感到不祥,“大哥,说好了见面的,怎么没见他们二人?”说着,拦下正要上前的吴校尉,“这是不是这是他们设下的陷阱?”
“他们只是小心罢了。”见小船靠拢过来,吴校尉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静,便笑道:“哪有什么陷阱,快,只要这盐进了大营,就是官盐。”
指挥手下将盐包匆匆装车后,二人松了口气,正要离开。
突然,数百火把突然在周围燃起,众人大惊,纷纷拔刀,准备冲杀。
吴校尉惊恐的望去,火光中传来厉喝声,“大胆吴校尉,你们想造反吗!”
听声音便知是仲帅的心腹周司马,速来和吴校尉交恶,看来是要公报私仇。
看了看火把,便知对方也就三百人,自己这边虽是百人,武士良自信能轻松杀光对方,完事后把责任推给私盐贩子,来个死无对证就是。
看到武士良狠厉的目光,周司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取出令牌,高举起来,大喊道:“众位兄弟,这是仲帅令牌,只要放下武器,便以无罪论处。”
跟随武士良的百人并没有放下武器,依然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他们跟着武士良刀口舔血,冲锋陷阵,只服武士良,静静的等待着武士良的命令。
“武士良,我知你勇冠三军,你可要替手下的弟兄们想想,难道你想让他们造反不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随我到仲帅面前,说不责罚你是假的,但是打你二十军棍,相信你还能承受的起的,你的手下,也不再追究。”周司马明白当前的重点在武士良,只有武士良放下战刀,事情就解决了。
武士良看到手下兄弟们的眼神,各个都充满了信任和决心,他们越是这样,武士良越是心中不安,沉思片刻,便高声喊道:“周司马,我们互不为难,先让我这群兄弟过去,我随你去见仲帅。”
“有情有义。”周司马翘起大拇指,命令手下,“让出道路,让兄弟们过去。”
手下还是围在武士良周围,见兄弟们不肯离去,武士良劝道:“凭我的功劳,仲帅会网开一面,顶多领二十军棍,大不了把我打回队伍中。”
看到手下依依不舍的离去,武士良拿起枷锁,“不劳周司马,我自己来。”
周司马盯着武士良,露出阴阴笑容,大喊道,“押着去见仲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