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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疆2025-06-12 10:142,881

7

“咳咳咳咳……” 刚走近阿爹的书房,边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阿爹,这次感染风寒怎么这样厉害,快些把药吃了吧。” 我端着药走向阿爹,但是我却看见在阿爹的书桌上有一块帕子,上面染满了血迹。

“无妨,过几天就没事了。” 阿爹把见我进来,迅速地拿了一本书压在了帕子上。

“阿爹您把药吃了,快些休息吧。您要好好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好好好,阿爹知道了。”

给阿爹送完药我便去找了经常给阿爹看病的卫太医。果然如我心中所想,阿爹并不是风寒,而是多年的积劳成疾,现在靠药养着罢了。那这就知道爹爹如此着急地将我嫁出去的原因了。

我如今断然不会去找阿爹说我不嫁百里公子,相反,我会乖乖在家待嫁,开开心心地出嫁。阿爹一人将我养大,育我成人,我又怎会如此不孝,在这个时候去说我要终身不嫁。至于向怀澈,有缘无份罢了,强求不来的。

但是我可以骗过阿爹,骗过李大娘,骗过所有为我婚事忙前忙后的人,我甚至可以骗过镜子里的我自己。但我骗不过我的心,心中的钝痛和酸涩时时刻刻叫嚣着,怂恿着我去见向怀澈,我甚至希望他可以来劫亲。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好像真的是待嫁的女子一样,和李大娘准备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而这些日子我也没有再见过向怀澈,我把他送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了一个木匣子了,我打算把个木匣永远的留在我的房间,在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向怀澈就像这个木匣子一样,被永远地封锁在这间房子里,连同我的回忆一起,被封存,被埋葬。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不久就到了我的婚期。我就要嫁给我只见了一面的男子了。我给向怀澈送了请帖,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毕竟我也是按照他说的,嫁给了百里公子。

但是就在我与百里马上要拜完天地礼成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是向怀澈,是当今皇上。皇帝来看一个六品官员女儿的成亲,要说他没有点别的目的,在座的应该没有人会信。

8

“沈家虽然如今没落,但如今沈氏女郎成亲,朕怎么说也要备一份大礼。”

“皇上,臣惶恐。小女成亲,怎敢惊扰圣驾。”

“你如何不敢!沈氏沈幼宁,私通向家向怀澈,只此一条,朕便可以让你满门抄斩。”

此言一出,无论是百里家还是我沈家,亦或是来的各位亲戚大臣,都瞪大了双眼,不知如何是好。是啊,他们又怎么知道当年向怀澈的誓言,但我与向怀澈并无私情,更何况我就要嫁做人妇,这本就是欲加之罪。

“圣上,今日是我沈家与百里家喜结姻亲,又与他向家何关,况且就算小女与向家小将军有什么,这也不算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吧。”我爹也不知道这其中缘由。

“来人,把那日向怀澈在朕面前如何起誓说一遍,再把沈家女儿私藏的定情信物拿出来。”

当皇帝身边的奴才把我放在房间里的木匣子拿出来之后,我全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冻僵,冷得我发颤。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傻子也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了,今天无论我如何辩解,一定会治我的罪,而皇帝的目的并不在我,而是和我有瓜葛的向怀澈。怪不得这几日没有见到向怀澈,送去的请柬也没了音信。

众人得知真相之后,都瞠目结舌,有的臣子在后悔把自家女儿往将军府塞,也有的臣子在唏嘘这样好的少年郎竟是这样的凄惨,还有的只是在看热闹。而只有父亲一脸凝重,不似寻常那般慈眉善目。

“皇上,无论小女与向将军的事情是否属实,但过了今天,她就是百里家的夫人,就更不会与向将军有什么苟且瓜葛。”

“好大的胆子!你在质疑朕?来人,沈家父女打入大牢,向怀澈欺君之罪,不日问斩。”

一场闹剧最终以满足造成这场闹剧的的人为结局。

与百里家的婚约自是作废,现在估计全京城的人都离我们家和向家远远的,生怕沾染晦气。我现在已经不在乎是否有许多人在看我们家的笑话,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向怀澈如今怎样了?

浴血奋战三余年,最终没有论功行赏,没有犒赏三军,迎来的却是费尽心思的污蔑和指责,还有不明不白的牢狱之灾。

我不明白圣上这样做的意义,明明我已经要嫁做他人,为何还要用我来陷害向怀澈?为何不是他人,想嫁给向怀澈的女子有很多,为什么是我呢?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木匣子的?

9

是了!肯定是我。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向怀澈翻窗来找我,他说圣上问他是否后悔,那今天的事情一定是与他那天的回答有关。

想到这里,我心里是怨的。阿爹如今年迈,身子又不好,却因为我要受这牢狱之灾。我开始厌恶我与向怀澈的关系,这段感情带给我的只有无数次夜半惊醒时的半边湿枕,带给我的是无尽的思念与无可奈何,现在却又给我沈氏一族带来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这小将军也是够惨的。”

“谁说不是,我当年年少的时候跟过向家军,那时候小将军才十二岁,就已经颇有向老将军的风范。战场上,小将军纵马扬鞭,驰骋万军之中。可惜了,就是风头太盛,咱们现在这位,最忌讳这个。”

两个狱卒,一老一少在外面攀谈。

我也见过意气风发的向怀澈,虽然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远离父亲的庇护,遭受朝堂阴险之人的陷害,但是他并不悲天悯人,那时候的向怀澈,可谓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幼宁,爹不怪你,你不用愧疚。就算你与向怀澈素不相识,结果也会是这样。”

“为什么?若我与向怀澈素不相识,那倒霉的就会是别家的女儿了。”

“你还没明白吗?这差事,只能是我们家的。我一直都没有和你说,我们家与向家之前一直是世交,我们两家一文一武,自开国起就一起辅佐新皇。我与怀澈的父亲也交好,怀澈出生后没两年,你就出生了。当时你们一个男娃一个女娃,所以我们就给你俩定了娃娃亲。”

“阿爹,那为何我从未见你与向将军说话,我也从未去过向家。”

“那是因为,咱们这位皇帝,生性多疑,最是忌讳朝中大臣结党营私,所以我从未表露过与向家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与向怀澈曾经也拥有过好的结局。

10

我与阿爹在狱中关了半月有余,按照常理来说,皇上要不是马上就斩我们,要不然就放了我们,总之不会关这么长时间。

后来我有意无意的询问狱卒外面的消息,这才得知,原来金兵来犯,圣上命人带兵平定叛乱,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以胜任。

历史是如此惊人的相似。皇帝再一次想起了狱中的向怀澈,要他戴罪立功,出征灭金。纵使是一条狗,也禁不住如此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何况向怀澈是一个将军,一个令敌军闻风丧胆,一呼百应的少年将军。

但是向怀澈还是答应了,是了,上一次的筹码是向怀澈的父亲,而这一次的筹码则是我与阿爹。

后来又过了半月,我与阿爹接到圣旨,贬为庶民,财产充公。可是这时候的阿爹已经奄奄一息,本就是靠药吊着的身子,又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接到出狱的旨意时,阿爹已经站不起来了,后来我本想带着阿爹回家,但是他们却告诉我说,沈府已经不是我的家了。那怎么办,我没有家,我该带着阿爹去哪。我一家一家的敲门,希望他们能够行行好,行行好救救我阿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收留我们。那些旧时的朋友,此时都紧闭大门,无人出手相救。

我突然就体会到了,向怀澈当年的无助。

最后是李大娘收留了我们,有了住处的我又开始四处求药,我敲破了手掌,求求药铺借给我一点药,我会还的。但是就算是我下跪磕头,也没有人肯帮我,这时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冲刷着我的面庞,把我身上的血迹冲洗得一干二净,也淋湿了我最后的坚强。这场雨过后,京城将不再有沈家。

我浑身淋透回到李大娘家的时候,李大娘告诉我,阿爹已经没了气息。临死前还想再看我一眼,但是终究是没有等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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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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