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没有回应刘念,而是迅速的弯下腰,一把抓住了她身后柴火堆上的菜花蛇。
“没有见过。”他淡淡的回答,把蛇头紧紧捏着:“你赶紧把柴搬进去吧,他们做菜需要。”
男人的语气,稍显冰冷。
其实也说不上冰冷,就是很陌生、很疏离。
刘念心里有些难受,凑上前又问:“他们说你跟我一样,都记不得以前的事了,那你怎么记得你儿子,你老婆呢?”
男人对刘念的追问有些不耐烦,将蛇拿到一旁,用斧头砍掉它的头后,淡淡的说:“我还要工作。”
“你工作也不妨碍你回答啊。”
刘念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知道关于男人的任何事。
但很明显,男人已经不想搭理刘念了,劈着柴,一言不发。
刘念有些自讨没趣,搬着柴进内厨。
忙活了一个中午,总算是到了休息时候。
施伟何给刘念准备了餐食,虽然都是斋菜,但是味道很不错,吃出了肉的口感。
“咱们都是这样吃的,等寺庙里的各位师傅和香客吃完,咱们再吃,你可别介意。”
内厨里的帮手确实有二十来个人,下午两点多才吃中饭,是大家一起吃的。
刘念在这二十几个人里最年轻、最漂亮,也是话最多的,追着施伟何问了好多问题。
施伟何很喜欢刘念,觉得她跟自己女儿一样,总是对她多几分偏爱,就连菜都给她多拿了一些。
吃过饭后,刘念打算去休息了。
结果一走出食堂,就看见陶洋跟千雪两人蹲在门口玩耍。
刘念走到两人身旁,说道:“千雪,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千雪仰头看了看刘念,摇摇头:“我要跟陶洋哥哥玩。”
“哦,那你自己小心点,别跑远知道吗?”
“知道了。”
话音落下,陶洋抬头看着刘念,问道:“刘老师,你好像变年轻了。”
“什么意思?”
“就是性格变年轻了,以前你很稳重、很成熟的。”
刘念一愣,还没转过弯来。
但很快,陶洋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捂住自己的嘴,随后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刘老师,我把你当成我以前的老师了。”
刘念来了兴致,拉着陶洋坐到旁边的台阶上,追问道:“你说我像你以前的老师,只是名字像吗?”
“嗯……”陶洋仔细的想了想:“倒也不是,以前的刘老师很稳重、很成熟,做事很有条理性的,现在的刘老师很年轻、很活泼,我很喜欢。”
谁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呢,尤其是小孩子,说话最真诚了,没有半点虚假。
刘念笑嘻嘻:“我听他们说你爸爸也记不得事了,那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去找爸爸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草地里昏死过去了,是方丈伯伯把我们带回来的。”
“那你妈呢?”
陶洋看着远处,停了片刻,才说:“我妈死了,我爸也死了,是沈爸爸带着我生活的,本来还有个萧红妈妈,但是沈爸爸不喜欢她,从来也没跟她住在一起过,只有刘老师要来的时候,他才会让萧红妈妈来,好像在做戏给刘老师看一样。”
刘念听完,没有追问。
她又不是傻子,陶洋这一番话,已经道出了他悲惨的身世。
男人不是他的亲生爸爸。
她伸出手,摸了摸陶洋的头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现在的她,就是一张白纸,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父母身在何处。
所以她没办法体会失去父母是什么感受。
她搂着陶洋,安抚道:“你要这么想,也许你爸爸妈妈已经化身为现在的沈爸爸,让他来代替他们照顾你呢?而且你沈爸爸很关心你的吧?我看他中午吃饭,都先紧着你吃。”
陶洋点头:“是,沈爸爸对我很好,我刚跟沈爸爸在一起时,我有轻度自闭症,是沈爸爸带着我到处求医治疗,我才有所好转,尤其是这半年,我基本上已经痊愈。”
刘念不禁感叹,男人真是一个好男人。
她继续追问:“那你沈爸爸跟那个萧红阿姨结婚了吗?”
“没有,他倒是结过一次婚,听说对象就是刘老师。”
就在此时,刘念的脑海突然穿插过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有男人、有女人、有车子疾驰而过的场景、还有男人紧紧拥抱女人的场景。
她呆滞的看着前方,看着远处风景,思绪万千。
陶洋见她没有回复,扭头推了推刘念:“刘老师,你怎么了。”
刘念猛地回过神来:“没什么。”
她笑着摸了摸陶洋的头:“那你爸爸应该很爱刘老师吧。”
“是很爱。”陶洋的语气略显稚嫩,但是通过他的言语,刘念能够感受到男人对他挚爱的女人的感情。
他每天晚上会坐在房间里看着女人的照片。
有时一整晚,有时几个小时。
他是个话不多的人,但是遇到刘老师,话会很多。
刘老师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弹琴很好,家里的阳台上也总会摆放着百合花,阳光照进来,暖暖的、香香的。
他说自己这辈子最想成为的是像刘老师这样的人。
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还说,如果将来有能力、有机会,他想让她一辈子都这么随心所欲。
“那他们没在一起?”
陶洋沉默了许久,回答:“沈爸爸说,很多相爱的人就是没办法在一起的,他爱刘老师,但是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爱。”
刘念听完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了,鼻子有些酸涩。
明明不是自己,却能清楚感受到那份爱里的悲欢离合。
“你爸爸叫什么?”
“沈羡,他叫沈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