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对刘念本还存在着那么一丝相敬如宾的态度,但因为施婉说她是她的妹妹南月时,沈羡的脸色变得冰冷无比。
他不再说话,沉默的躺回到床上,任由施婉在他耳边说话,也不理会。
几番下来,施婉也觉得无趣了,交代道:“南月,你可要好好照顾沈羡,他是我最爱的人,将来可能是你的姐夫哦。”
施婉这番话,意味深长。
刘念是想反驳也没办法。
施婉走后,刘念走到了沈羡的身旁,看着他满身的伤口,眼泪又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就一直坐在沈羡的身旁陪着他。
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沈羡的双眼看不见了,一直戴着纱布,他没法感知时间。
是到了五点多钟时,刘念下楼取了餐食,端到他的身旁,用手碰了碰他的肩膀,示意他吃饭。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沈羡冷冰冰的言语,就像是一把刀刃,说是万箭穿心也毫不过分。
他何时有对她这般的残忍?
她难掩心中痛楚,便蹲坐在他的旁边,把饭舀成一小勺,递到他的嘴边。
结果刚碰到他的嘴,就被他狠狠的甩开了。
这一甩,扯到了他自己的伤口,也间接的伤害到了刘念。
“我叫你走,听不懂吗?我不需要你伺候,滚!”
沈羡的气场强的吓人,即便他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那股子杀气,好像他要是没有伤,这会刘念已经割喉死亡了。
她吓得浑身抖了抖,看着沈羡那冰冷的模样,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她难受,但是她不想沈羡也跟着难受。
一天没吃饭了,这样熬下去算怎么回事?
刘念振作起来,继续把饭递到他的嘴边。
一次,他甩开。
两次,还是甩开。
三次,依旧如此。
几番下来,饭菜全被沈羡给洒在了地上,他像是情绪崩溃,冲着刘念疯狂大喊:“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话?给我走!滚远点!”
拿起枕头,狠狠砸向了刘念。
枕头不疼,但是她的心很疼。
此时的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沈羡不是在怪她,而是在恨自己,恨自己像个囚徒一样被囚禁在这个四四方方的房间里,没了双眼、没了行走能力,一辈子就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
他生性要强,这辈子也从来没有这般窝囊过,躺在这里任由别人宰割。
可是越是这样,刘念就越难过。
因为她恨自己,自己没能力帮助他,如果她早知道施婉是一个报复心如此强的人,早开始她就不会跟施婉作对,会忍耐、会后退,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
他们会一起牵手离开那座寺庙,找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她一个人的错。
她慢慢的蹲下,一点一点打扫着地上的残渣剩饭,眼泪也就这样一滴一滴的落下。
打扫完后,把东西送到厨房,又跟厨师重新要了一份餐食。
在衣食住行方面,施婉不会虐待他们,相反,对他们很好,没限制刘念的人身自由,也好吃好喝的给着。
但是她知道,这栋大房子,是困着她跟沈羡的地方。
他们逃不出去,一辈子沦为施婉手中的牵线木偶。
施婉还为沈羡找来了医生看病,有了医生的照顾,沈羡身上的皮肉伤好得很快,她还特意为沈羡定制了轮椅,方便刘念推他去花园里晒太阳。
看似一切温柔的举动,实则都是在掌控着他们的一生,说出来别提有多讽刺了。
也是自从那天过后,沈羡再也没有开过口说话,要么一整天躺在床上,要么就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他对刘念很抗拒,因为他以为她是施婉的妹妹南月,但凡是她要喂饭,或者扶着他去轮椅,他都会发狂般的推开她。
最后,没办法,刘念去祈求施婉,让她至少找一个人,陪她一起照顾沈羡,否则他迟早会饿死。
施婉见沈羡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这才同意让周丽跟刘念一起照顾沈羡。
“沈先生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就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了,真可怜啊。”
周丽拿着沈羡吃过的碗筷端出来时,刘念正好拿着沈羡的换洗衣服进来,忍不住多跟她絮叨一句。
刘念听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周丽看她情绪不对劲,安抚道:“你赶紧进去给他换衣服吧,这天热。”
刘念点头,整理好情绪走进房间。
沈羡躺在床上,眼睛的纱布已经摘下,眼睛也可以睁开了,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
刘念走到他的旁边,敲了敲书桌。
照顾他这么久,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暗号。
敲一下是说她给他喂饭了。
敲两下是说她要给他换衣服了。
沈羡听到声音,冷冰冰地说:“你走。”
他对她还是那么冷漠。
刘念咬着唇,坐到他的身旁,慢慢伸手去碰他衬衫的领口。
结果刚碰到他的领口,他竟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把水果刀,速度极快的直接挥过了刘念的手臂。
沈羡是个精确度极高的人,在他做线人的长达十年的时间里,训练出极高的自保能力,以及一刀毙命的能力,他要想杀一个人,就算看不见,也能快准狠的弄死对方。
这把水果刀,是他趁周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藏在枕头底下的。
那一刀,快速的割开了刘念的手臂,鲜血顿时汩汩的往外冒。
她瞪大双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羡。
“我叫你滚,不然下一刀我就割破你的喉咙,让你走不出这间房。”
刘念看着沈羡那张脸,看着他那双曾经澄亮的眼眸,还是没忍住,眼泪无声的落下。
她咬着唇,没有停止,继续解开他的衣服。
沈羡神色狠厉,又是一刀。
这一次,划伤了刘念的另外一只手臂。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停止。
沈羡再次握住水果刀,准备一刀毙命的时候,他感觉到刘念的眼泪不经意的滴落在他的手上。
温热的触感令他一颤。
他神色略微恍然,慢慢的松手,问了一句:“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