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得到的只有一片沉寂。
他忘了,忘了坐在他面前这个‘南月’,是不会说话的。
无论他问什么,她都没办法回答。
只有敲桌面来告诉他,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仅限于吃饭和换衣服。
沈羡没得到回答,也没有继续伤害刘念,他放弃了,慢慢把刀放回到了枕头底下。
刘念解开了他的衣服,露出他身体的伤痕,很多伤痕已经恢复,可还是留下了痕迹,她一边帮他穿着衣服,一边流着眼泪。
沈羡的腿被打断了,虽然只被打断一只,但是行走极为不便,就连换裤子也是极其困难。
每次换裤子,沈羡都要自己来。
“你出去,剩下我自己做。”
刘念看着他,抹了抹脸上的泪。
换裤子,是他仅剩的一点尊严了。
她没有阻拦,放好裤子在他身旁,转身离开了房间。
拿着换洗衣服准备去洗衣房,结果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声音。
“兰若,你在哪呢?”
“贺强,我在呢。”
“我走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啊?”
“当然了,你走了我好想你。”
刘念就站在楼梯那里,看见了赵贺强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她是第一次见这所有人口中的‘大佬’赵贺强,意外的是,她见过他,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当着萧亦的面,非礼她的男人。
没想到,他就是赵贺强。
看来萧红说的是真的,萧亦在替赵贺强做事,而且一直没断过。
赵贺强搂着施婉走到沙发坐下,两人腻腻歪歪的,完全不把旁人当回事。
刘念看着他们腻歪的模样,浑身起鸡皮疙瘩。
倒也不是说她不相信他们之间有爱情,而是赵贺强足足比施婉大一轮,可能跟施伟何年纪都差不多大,只是保养得当罢了,施婉前脚还说对沈羡爱的死去活来的,后脚怎么可能跟赵贺强走到一起?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想要赵贺强身上的权利,就像现在这样,把她跟沈羡都困在这个地方。
至于赵贺强对施婉安的什么心,她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些事,她都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有沈羡。
把换洗的脏衣服拿到洗衣房后,刘念又折回到了房间。
沈羡已经换好了衣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刘念知道他每天躺在那里,表面毫无波澜,内心早已被现实摧毁好几次。
看不见东西,站不起来。
为了让能够开心一些,她求着周丽给她弄了一台小音箱。
“你声音可不能开太大,要是被赵先生听见,他会不开心的。”
刘念用本子写了好几遍,跟周丽再三保证,她一定会把声音控制住,只是让沈羡听一听罢了。
周丽见她如此诚恳,才同意下来。
把小音箱放到他身旁的桌子上,轻轻点开了他最爱的轻音乐。
在安静的房间里,那音乐就像是夏日的微风,一下子拂进了沈羡的耳里。
他躺在那里,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动静。
沈羡不喜闹腾的音乐,他最爱的是娴静的轻音乐,尤其是这首解忧。
刘念教他弹琴的那段时间,他学会后,自己主动练习的也是这首解忧。
她不懂这首曲子对他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可她知道,这应该是陪伴过他很多黑暗时候的曲子。
果不其然,沈羡慢慢坐了起来,冲着空气说:“为什么给我放音乐?”
刘念看着他,没有回答。
“在我手心写,我会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朝着刘念伸出了手掌,这是她照顾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主动朝她伸手。
刘念有些激动,甚至想在他手掌上写下她就是刘念这个事实,可是不经意间,瞥到了墙壁上的摄像头,那股子想法立刻消失。
她不能。
不能在施婉的监控下做这样的事情,更不能陷沈羡到死地。
施婉说过的话,都犹如刀刻一般,在她心头回荡着。
沈羡认出她了,就等于要他的命。
刘念努力的把自己的身份隐藏好,在他手掌心上慢慢写下几个字‘怕你闷’。
一笔一划,她指尖的温度在他手掌慢慢蔓延开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接触。
明明是不相熟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奇妙的感觉?
“闷?”他呢喃着这个字,随后苦笑一声,靠在枕头上,脸上满是讥讽和嘲笑。
刘念看着他自嘲的模样,心中很是难过,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气氛凝固,两人就这么坐着,听着旁边的音响传来音乐声。
悠扬的音乐,传遍了整个房间。
突然,沈羡又开了口:“你跟施婉关系好吗?”
刘念抬头看着他,愣了一下。
随后,在他掌心写‘一般’。
写完后,沈羡不再说话了,就这么一直听着那个音乐,听了好久、好久。
刘念也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丝的温柔,好像透过这个音乐,他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属于那个自由的他。
但很快,这份娴静被打破了。
‘咣当’一声,门被大力的打开。吓得刘念立刻站起身来,还以为是施婉来了,因为音乐的原因。
可是没想到一转身,却看到了赵贺强站在门口。
再次看见赵贺强,刘念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
赵贺强身上有股很强烈的气场,尤其是知道他在背地里干这这么多坏事的时候,刘念对他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赵贺强像是知道刘念在这里,只是多看了她几眼,笑着说:“好久不见啊。“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刘念说,还是对沈羡说。
紧跟着,他慢慢走进了房间。
刘念立刻挡在沈羡面前,她不知道赵贺强要对他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阻挡得了他什么,但是她不想让沈羡受伤。
赵贺强看到刘念站在床边,警惕的看着他,也就没有继续上前,而是隔空说了一句:“沈羡,我还是那句话,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是不是警方的眼线。”
沈羡闭上双眼,躺在床上假寐,不作回答。
“好,你回答没关系,反正我这房间你可以睡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