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不得胡闹。”三夫人呵止道。
谢柔旋即清醒过来,立刻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示意紫袖往掌事太监手里塞了个荷包道:“柔儿说话急了些,公公见谅。”
掌事太监熟练的捏了捏荷包,满意的笑着塞入了袖子道:“不碍事,原也是小奴才们引错了坐,还请夫人与姑娘体谅,快开宴了,不好耽搁。”
三夫人温婉一笑:“无妨,那就换吧,辛苦公公了。”
掌事太监见没闹起事来也松了口气,态度和善了不少:“请。”
三夫人似乎不经意道:“公公也无需责怪小奴才,只是我每年进宫也是坐在这里,今年突然变了,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更何况小奴才们?”
“这……”掌事太监面露难色。
谢柔又示意紫袖塞了包银子,掌事太监受了银子,当即小声道:“是平陵郡主之前问皇后,她看见贵府三房坐在正房上方,不知是何道理。”
谢南嘉坐直了身子?那丫头不是羞跑了吗?
“皇后娘娘说,您是作为太后亲眷的身份来的,之前宁远候府只有您能入宫,坐在这里自然没问题,但今年侯夫人也是亲家,坐上首的自然该是正房太太。”
三夫人心思微动问道:“太后娘娘如何说。”
皇后要动她的位置,提拔自己亲家,太后没意见?
“太后娘娘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宗室那么多姑奶奶郡主娘娘,总不能都依着她们坏了规矩,自然还是按夫家的位置来排的。”掌事太监眼中带上了几分同情。
三夫人心思一沉,看来之前得到的消息不错,太后娘娘恐怕真的身体不佳,要放权给皇后了。
她时常厚着脸皮进宫向太后问安,太后看在她母亲已逝的情况下还是会关照几分,如今显然是顾不上她了。
太后不是一向照顾她这三婶婶几分吗?
谢南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明年可是天元十九年啊!
天元十九年夏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刚入夏时太后就仙逝了,二是她父亲宁远候大破南蛮,不禁收回了失地,还俘获了南蛮小王子。
太后不护她,恐怕是自己也有心无力了。
难怪上一世三夫人前期如此安分。
那时谢柔掌家巴结着她,她大把银子花着,觉得理所应当,也就想不起来针对她,后来她们前后脚出嫁,太后又去了,她失去了靠山,父亲得胜归来圣眷正浓,她可不更得夹着尾巴做人吗?
若她不失宠,谢家不露疲态,她是不敢动手的。
谢夫人带着谢南嘉和她们换了位置,三夫人还面露歉意:“嫂嫂,我先觉得不合适也不好置喙,幸好换过来了,否则我真是坐立难安。”
谢夫人笑道:“三弟妹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怎么就至于如此了。”
妯娌两个有说有笑,似乎毫无隔阂。
谢夫人天真纯粹谢南嘉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三夫人是发现太后护不了她怂了,还是装模作样以图后续。
不一会儿皇室宗亲也到了。
皇上按惯例赏赐各家,又额外多赏了沈婉婷与谢南嘉,沈婉婷的赏又比谢南嘉厚上几分。
他态度摆的很明确了,谢南嘉与沈婉婷虽说都是未来王妃,但是在他这个皇帝这里却是有区别的。
再加上沈婉婷的风评一向比谢南嘉好几分,一时间各家闺秀都纷纷与沈婉婷搭上了话,反而冷落了几分谢南嘉,沈婉婷倒是长袖善舞,听别人说起谢南嘉时,垂下的眸子藏了几分不屑。
被皇子争抢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没她有颜面?
谢南嘉乐得清净,坐在自己位置上用膳赏歌舞怡然自得。
谢柔却端起了酒杯,“嘉姐姐,我敬你一杯,前些日子是柔儿不懂事,这杯酒向你道歉了?”
一边的宫女见了,赶紧给谢南嘉到了一杯酒。
看着宫女手中的酒壶,谢南嘉眯了眯眼,鸳鸯壶,可装一份毒酒一份美酒,利用机关操控,想给什么酒就给什么酒。
这东西的亏,她上辈子就吃过了,这辈子不会还上当。
她早得了谢柔要算计她的消息,早做有准备,只是不知谢柔究竟要做什么。
谢南嘉拿起酒杯笑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自然不会再拿旧事和你算账。”
只是她要再做什么妖蛾子,也怪不得她了。
谢南嘉手中藏着棉花,用宽大的袖子遮着脸捂着酒杯假装喝了,实则酒都倒在了棉花上,然后将棉花悄悄塞进了袖袋。
谢柔见谢南嘉喝了,脸上的笑意又热烈了几分。
她再次端起杯子:“第二杯酒,恭祝姐姐寻得良缘,即将出阁。”
旁边的宫女又给谢南嘉斟酒,却不知为何脚下一滑,一壶酒都倒在了谢南嘉身上。
宫女惊慌的跪道:“奴婢知错,县主赎罪。”
谢南嘉意为深长的看了眼一边的地:“看来这块地滑的很呢,今天竟然摔了两个人了。”
谢柔想起之前自己那一摔笑容一僵。
谢夫人道:“只磕头做什么,还不带路让县主去换身衣裳。”
“是,县主请跟奴婢来。”宫女怯生生道。
谢南嘉抬眸道:“二妹妹不是去过一次吗?你既然认得路,不如同我走一遭,也刚好出去散散酒意。”
要唱戏,唱戏的人不在怎么行。
谢柔迟疑了一下,还未想好推脱的说辞,谢南嘉幽幽一叹:“罢了,想来二妹妹不愿陪我去,我身子不适,又弄得狼狈,一个人出去着实害怕,还是请阿娘帮我请辞,我回府上歇着去吧。”
一听这话,谢柔便急了,那可不行!谢南嘉走了她不就又白费心思了吗?今日大好时机绝不能错过!
“那我陪嘉姐姐去就是了!”谢柔只当谢南嘉是故意将她当宫女使唤欺辱她,委屈求全道,“姐姐不嫌弃我就好。”
谢南嘉笑了笑,叫云袖拿着衣服扶着她走:“自然不嫌弃。”
出了殿门谢南嘉便懒得再搭理她了,谢柔叹道:“我知道姐姐对我有误会,之前我也做了许多错事,实在羞愧,不过希望能像姐姐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咱们两姐妹还像以往一样相处。”
谢南嘉眼瞧着路越走离前殿越远,眸光越来越冷:“你若言行一致,我心情好了说不定能信你三分。”
谢柔喉头一梗,瞧着不远处的殿门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只委屈道:“姐姐一时不原谅妹妹就算了,妹妹总能向你证明自己的,前方就是换衣服的殿门了,姐姐先去换吧。”
谢南嘉看着殿门笑了:“既然来了,那妹妹就和我一起进去吧。”
“姐姐,我虽然有错,但也不至于收你如此凌辱,伺候更衣是贱婢的事情,你何苦为难我?”谢柔心中怒气险些压不住。
要不是为了那出好戏,引路的委屈她都不会忍!
谢南嘉偏了偏头,微微一笑,一堆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那可容不得你,云袖还愣着干什么。”
云袖立刻出手制住谢柔,展露出来身手居然不弱,谢柔一惊:“你会武功?”
这可不是谢侯爷教谢南嘉的一些简单强身健体防身的武功,明显是练过的。
紫袖似乎吓了一跳,冲上来救要救人,云袖一脚就将她踢开了,然后将谢南嘉刚才给她的吸了酒的棉球塞进了谢柔嘴里,逼着她将棉球里的酒咽了下去。
紫袖怒骂道:“贱婢放肆,居然敢对主子动手!”
云袖依旧是那温顺的模样道:“我的主子只有大姑娘。”
“你没喝酒,你是骗我的!”谢柔知道那个酒里面的催情药有多重,心都凉了一半,“谢南嘉你个贱人,你害我。”
谢南嘉一脚虚虚踩着紫袖,反拉着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笑道:“这酒又不是我的,怎么能说是我害你呢?”
谢柔破口大骂,云袖皱着眉一掌将她劈晕了,“奴婢下手很轻,一刻钟左右就能醒。”
谢南嘉点点头:“将她扔进殿里去,剩下的就让她自己受着。”
云袖拎着谢柔就走了,谢南嘉也松开了压着紫袖的脚,原本趴在一边瑟瑟发抖的紫袖缓缓直起身子,跪得笔直。
谢南嘉道:“说吧,究竟怎么回事,之前传的消息太笼统了些。”
紫袖道:“奴婢绝非刻意隐瞒,她和那边传信有火漆,奴婢不敢拆开看,便不清楚事情,直到入宫后她派奴婢去取东西,奴婢才知晓因果。那酒是催情的,待会儿会有一个侍卫进到那间屋子,皇上带着娘娘们赏花也会逛到这边来,刚好抓奸在床……”
谢南嘉眼神冷冽,又是如此下作的手段。
谢南嘉还算满意道:“待会儿怎么说话你应该明白的。”
紫袖磕头道:“大姑娘放心,奴婢明白的。”
谢南嘉带着扔完人回来的云袖去真正的更衣殿换了衣裳,快速回了大殿准备待会儿跟着大家一起来看这出好戏。
她刚离开,齐瀚就从一边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他身边的侍卫叹道:“王爷,属下瞧着谢大姑娘自保能力强着呢,用不着你操心。”
齐瀚面无表情的盯了他一眼:“把贤王扔进去。”
他家王妃体弱心软,自然要自己细心呵护,幕后黑手有二,只处理一个怎么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