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嘉走到一半突然不走了,云袖微愣:“姑娘?怎么了?”
“我刚才相差了,不能回去。”谢南嘉转向一边的花径。
“那您不怕没和大家在一起被误解了吗?”云袖不解道。
谢南嘉微微勾唇:“无妨,让他们误解才好,就是要让背地里的人没看见我以为我中套了,才有后面的戏唱呢。”
毕竟按照计划,是要引皇帝和众人过去的捉奸的,可能引动皇帝的人必然位高权重也在殿内,她要是回去了,那人看见她就知道计划失败了,后面的戏便唱不起来了。
华宵殿内气氛正热烈,丽贵妃估摸着差不多了,看着皇帝眼神也带上了疲倦无趣之意便提议道:“皇上既然醉了,不如咱们从御花园往观星楼去,一路上能赏景解酒,到了观星阁还能赏城中灯火。”
此言一出,众人都觉得不错,皇帝又有了几分醉意,也应允了,便带着众人人从御花园南侧绕去观星阁。
谢三夫人落后一步扶着谢夫人:“嫂嫂,我们一同去。”
她眼中隐隐带上了笑意,谢南嘉现在都没回来,想来便是她们的计谋成功了。
只要顺利的让谢南嘉丢了身子,坏了名声,为了皇家颜面皇上也会赐死谢南嘉,齐瀚与宁远候府的联姻也就自然不作数了。
贤王允诺,一旦事成,他便会娶谢柔为侧妃,到时候她们三房有皇子做靠山,大房又污了名声,那她们自然就能和大房斗上一斗。
再过些年岁,说不准她们还能辅佐贤王登记,博得个从龙之功,她儿子的前途自然无限光明。
三夫人算盘打的好好的,路过约定好的偏殿时哎呀一声:“大嫂嫂,刚刚急急忙忙跑过去的那个丫鬟,是不是云袖啊?”
谢夫人有些茫然的环顾了一圈:“我怎么没看见?”
三夫人又道:“这丫头看见了皇上不行礼,跑什么呢,一脸慌张见鬼的样子。”
丽贵妃哼了一声:“见了皇上不行礼,还在皇宫里乱跑,好没规矩的丫头,李公公去把人带过来。”
谢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紧张的抓紧了赵嬷嬷的手:“不会真是云袖这丫头吧?她平时很是稳重,怎么会失礼。”
赵嬷嬷安抚道:“夫人莫急,且先看着。”
皇帝眉宇间有几分不悦,他自诩自己虽然算不上明君,但也绝对不是暴君,见了他不行礼转身就跑,把他当洪水猛兽般躲着是个什么道理?
丽贵妃看着皇帝脸色道:“皇上是位仁君,人人都爱戴您,尊敬您,自然是愿意见您的,这个丫头转身就跑,只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皇上明察秋毫给发现了。”
容妃用帕子掩唇嗤笑一声:“贵妃娘娘果然是女中诸葛,如今人还没找到,居然就知晓缘由了,问都不必问上半句话,这案也破的太快了。”
皇帝被伺候着坐在一边的凉亭中:“行了,把人抓来一问就知。”
谢夫人有些着急,容妃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看见谢南嘉不见心里又沉了几分,却不好派人去问。
“皇上,人带过来了。”很快李公公便压着人回来复命了。
丫头跪在地上还看不清脸,但三夫人已经担忧的喊出了口:“哎呦,这不是大姑娘身边的云……”
“奴婢紫袖,是谢二姑娘的丫头。”紫袖声音颤抖着道。
三夫人拿着帕子的手瞬间捏皱了帕子:“怎么是你?”
“不然三婶婶以为是谁?”谢南嘉带着云袖从一边绕过来,规规矩矩的给众人行了礼,“臣女拜见皇上,拜见各位娘娘,请皇上恕罪,御花园景色太美,臣女留恋片刻竟险些走失了。”
“哎哟,臣妾刚刚还在想,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丫头就不见了,原来只顾着贪玩去了。”容妃笑骂帮谢南嘉圆上了话。
皇上微微点头:“别让你姑姑操心,过去吧。”
谢南嘉知晓自己这一关就算过了。
三夫人见谢南嘉笑吟吟的模样,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谢南嘉在这里,那里面的人是谁?丽贵妃也发现事情似乎出现了差池。
但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她能半路叫停的了,容妃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呢。
皇帝睥睨着瑟瑟发抖的紫袖:“你为何见了朕不行礼转身就跑?”
“奴婢……奴婢……”紫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容妃冷喝一声:“欺君可是砍头的罪名,还不老老实实的说。”
紫袖仿佛被吓破了胆一般,拼命磕头声音颤抖:“此事与奴婢无关,奴婢确实劝不住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与此同时,一边本该荒芜的偏殿内传来慌忙的碰撞声。
容妃眼波一转,讥讽的道:“里面看来还有人不敢出来呢。”
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面色铁青,皇后沉着脸挥了挥手:“开门。”
几个太监上去强行将殿门推开,齐宸与谢柔都还在慌忙的穿衣服,凌乱的衣衫以及脖子上的吻痕,无不证明发生了什么。
皇帝气得发抖:“你……你们!”
一边的沈婉婷看着殿内的事情脸色刷的一下惨白,眼前阵阵发黑。
“儿臣参见父皇,求父皇听儿臣解释!”齐宸慌的手都有些发抖,知晓自己是被陷害了,但他也知道他决不能牵扯出陷害的事。
谢南嘉既然能发现问题将谢柔扔过来,他也莫名其妙被灌了同样的药,扔在这里,只怕那人手上已经有了证据。
皇上一查,还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问题,不如就把这事认下,宠幸一个侯府庶房女子而已,虽然于名声有碍,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总比谋害皇嫂陷害手足的罪名轻。
皇帝气笑了:“好,朕听你说,沈家姑娘今日也在,朕看你如何解释。”
沈婉婷已经反应过来了,她死死掐着自己掌心,强迫自己恢复理智,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她不能闹起来火上浇油,便只红着眼睛,对着齐宸凄婉一笑。
齐宸心中一颤,对沈婉婷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思索再三解释道:“儿臣以前与谢二姑娘只是在御花园中偶遇,躲风雪才躲进来的。只是酒劲浓厚,不小心犯下了错事,是儿臣对不住沈大姑娘,是儿臣违反了宫规,请父皇赐罪。”
谢柔跪在一边吓得脸色发白,低着头发抖一语不发,内心却将局势梳理了好几遍,然后猛然发现,或许这件事对她来说反而是个机会!
容妃轻笑道:“看来咱们宫宴的酒太烈了啊,竟然喝得贤王失了智。”
丽贵妃忙跪下道:“皇上,宸儿在宫中酒后乱性确实有错,但好歹未曾犯下大错,他宠幸的不是宫中女子,是外臣的一个庶房女儿,虽说该罚却也不至于重罚,请皇上明察。”
几句话就将这事轻轻巧巧地定义为不过宠幸了一个臣女,只谈宫规,不谈礼数,很清楚轻重缓急。
谢南嘉心中微叹,一个个都是人精,知晓现在说陷害恐怕要引火烧身,便干脆果断认罪,还避重就轻认了最小的罪。
事情发生的如此快,他们惊慌了一瞬间冷静的极快,没有半分迟疑就冷静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前世,她半点防备也没有的和这些人精交上了手,难怪输的那么惨。
皇上冷着脸看向谢柔:“你说。”
谢柔心中又喜又怕,打定主意要抓紧机会:“臣女也是喝多了,这才犯下错事,皇上饶命啊。”
皇上冷冷看了她片刻:“好,既然知道喝多了,不退下醒酒还敢来御花园闲逛,便是在魅惑王爷了,婚前失身,如此不洁的荡妇,拖出去直接杖毙。”
这便是要杀了谢柔保全齐宸的名声了。
谢柔懵了,脑袋一片空白,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她连忙拼命去抓齐宸的衣角:“王爷救我,我也是为了……”
齐宸立刻握住她,决不能让她胡言,更不能让她说出陷害之事,他心里憋屈的不行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父皇!此事儿臣也有错,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只让她一个女子独自承担,请父皇饶她性命。”
沈婉婷一见这个场景,心底恨不得冲上去撕了谢柔,但她也明白不能。
她扔下千万般委屈,也一同跪下来求情:“皇上,即使处置了谢二姑娘,可终究王爷身上也沾染了污名,不如皇上把谢二姑娘赐给王爷,名正言顺,自然影响不了王爷的名声了。”
谢南嘉勾了勾唇,沈婉婷不愧前世能斗到最后,这份心智隐忍确实厉害。
皇帝现在当着众人处置齐宸与谢柔很大程度上是碍于沈家的情面,若沈婉婷揪住这个不放,站在一边看了笑话,即使处理了谢柔,齐宸和丽贵妃以及皇帝也会对她生了隔阂。
不如她忍下去退一步,把人放进府中,卖各位一个好,给诸位一个台阶下,帮着维护好皇家颜面。
这样一来不禁能表现自己的大方贤德,也将自己委屈摆到了台面上,让人家心疼她,皇家也会给与补偿;二来谢柔这样进了府,位分也不会高了,因为今日之事还惹了丽贵妃和皇帝不喜,齐宸也会有所芥蒂,而她是众人喜爱又有名声的正妃,回头想怎么磋磨谢柔一个妾出气都可以。
果然,丽贵妃满意的神色就不说了,皇帝表情也轻松了不少:“起来吧,你跪什么,好孩子,委屈你了。”
沈婉婷红了一双眼:“臣女不委屈,只要王爷能好,臣女就好。”
齐宸的神情也松动了不少,看向沈婉婷又柔软了些许。
“既然未来的贤王妃都说这个话了,等王妃进门,你就去给贤王做个妾,你该谢过她救你一命。”皇帝对解决了事端的沈婉婷爱护有加,对这个惹事的,却喜欢不起来,“宸儿,还跪着干什么,还不扶沈家姑娘起来。”
谢柔脸上又青又白,妾……她怎么就成个妾了呢,明明说好是侧妃的,妾与侧妃,也是有区别的。
可眼瞧这不答应就得被处死,谢柔咬牙磕头:“多谢皇上,多谢……沈大姑娘。”
她一双眼阴狠的看向谢南嘉,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也该是个侧妃!
谢夫人深吸了口气,就要出去将谢柔带回来别丢人了。
谢南嘉按住了她,扬声道:“三婶婶,柔妹妹可是您从庄上接回来放在院子里教养的,现在还不去把她带回来。”
众人目光落在写三夫人脸上,看得谢三夫人一张脸险些挂不住,什么叫是她教养的,这不是影射是她撺掇的谢柔吗?
皇帝回过头看了三夫人一眼,虽然没有斥责,但也足够让三夫人心凉了。
三夫人心微微一凉,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