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起风了,别让风寒冲撞了龙体,咱们走吧。”容妃撒娇似的打断了她的话,恨不得掐死她。
这时候乖乖认错把人领回去就得了,也勉强算糊弄过去,还要解释什么?
皇后也道:“观星楼的烟火准备好了,请圣上移步。”
皇上大袖一挥:“也罢,冬至佳节,不值得为此扰乱了兴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只留下跪在雪地中的两人,谢夫人本想说情,什么却被谢南嘉按住拉走了:“如今咱们府上正对风尖浪口,阿娘还是别再惹恼皇上了。”
皇上没说话,三夫人和谢柔在雪地里跪得浑身冻得僵硬也不敢动,倒是太后那边没一会儿就派了人来直接送她们出了宫。
三夫人委屈的看着太后派来的嬷嬷:“王嬷嬷,求太后娘娘帮帮我们吧,柔儿不能只做妾啊……”
谢柔要是做了妾,她的计划就落空了。
谢柔反而已经接受了现实:“皇上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便不能再更改了,无妨,做个妾又怎么样?婶婶,你看见了,今日贤王如此护着我,日后我未必不能爬上侧妃的位置,甚至是正妃,只要手中有宠,也能和那谢南嘉斗上一斗。”
三夫人这才安心了些,王嬷嬷见了摇摇头,太后这外侄女是扶不起来喽。
漫天烟火渲染了漆黑的夜空,观星阁上往外望去更是一片喧嚣之声。
秋月绫等到最后宴会散了也没见着谢秉文,脸上难免带出了几分失落。
谢南嘉安抚道:“总归还有一个月就成婚了,到时候天天见日日见,只怕你就会觉得烦了。”
秋月绫哼了一声:“你就笑话我吧,待我嫁过来,我就是你嫂嫂,看我怎么收拾你个小丫头。”
谢南嘉笑着躲在谢夫人身后:“哎呦,阿娘,我好怕,嫂嫂要收拾我呢。”
秋月绫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恨不得冲上去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小丫头。
齐瀚这时走了过来,浑身的气势比平时凛冽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谢南嘉,轻声对谢夫人道:“秉文在京郊遇伏,身受重伤,如今已送回候府了。”
谢夫人脸色一白,险些站立不住。
谢南嘉脸色也沉了下去,赶紧扶着谢夫人上了马车:“阿娘先别慌,先去看看情况。”
此刻她自己心里只会比谢夫人更乱,按照前世轨迹,谢秉文死于江南,难道,今生就算换了地方也逃不开此劫吗?
“立即回府!”
“南嘉妹妹!”秋月绫急忙叫住了她,往她手里塞了个荷包,“这个护身符,我绣好后请高僧开过光的,你替我……若有什么消息,还烦请你差人带个话出来。”
谢南嘉眼神温软,收好了护身符:“好。”
“也不必乱了章法,太医说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要再受些罪了,你照顾他也好自己,我一定把逆贼揪出来。”齐瀚安抚谢南嘉道。
京郊也算天子脚下,居然动手截杀朝廷命官,齐瀚直接扣上了逆贼的帽子,势必要把人找出了的。谢南嘉定定得看着齐瀚:“拜托你了。”
送走谢南嘉,齐瀚眉宇间染上一抹戾气,右一握紧了手中的剑,看来,今日许多人家不得好眠了。
“瀚哥哥,若有些事你不方便出手,便报秋府的名字。”秋月绫红着眼睛道,“我去让阿娘拿令牌给你。”
她转身就将事情告诉了长公主,求长公主放秋府令牌给齐瀚。
长公主听闻大怒,秋月绫是她幼女,自由是捧在手心宠的,如今与谢秉文大婚在即,却有人出手要杀她未来夫婿,这不是打她这个大长公主的脸吗?
不仅给了齐瀚府牌,还亲自往京兆尹府和皇宫递了信,一边让京兆府尹全力配合,一边请求皇上将此事交给齐瀚来办。
她这两个侄儿,如今肯用心去办这两件事的,自然是也与谢家联姻了的端王。
什么?谢柔和贤王?送妾的事情,又怎么能算联姻。
皇帝收了长公主的信便不再让人传贤王,直接让齐瀚去查,再三叮嘱,不管如何,总要给秋家和谢家脸面。
他今日没杀谢柔,也是顾忌着她是宁远侯府的女儿,宁远候还在外征战,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从后方乱了臣子的心神。
京都府尹本身也是秋家人,又有长公主发话,他当即将巡城兵给了齐瀚,配合着调取卷宗。
齐瀚对着收集起来的情报一一对应,大多是各家的公子哥,秋府尹眉头一皱:“要抓人恐怕不容易。”
好几家都是积年的功勋,根基深厚,他们若不放人,总不能闯府吧?
一是他们门匾大多是先祖皇帝所赐,不得无礼,二是府邸这么大,等闯进去黄花菜都凉了。
齐瀚目光坚定:“本王奉旨办案,府尹只管提堂过审就是。”
秋府尹在府衙内坐立难安,不过便刻,居然真的让右一压着人回来了。
原来齐瀚干脆亲自提枪上阵,不交人就是包庇抗旨,直接开揍,别人顾忌着他是皇子,倒也不敢让府兵围剿,眼睁睁的看着他带人离去。
秋府尹听闻齐瀚居然真的闯府了,一时头晕目眩。
哪有皇子亲自拿人的?乱了套了。
家里人被抓了的,便发动关系,一群老臣拉拉扯扯的写折子上告,弹劾齐瀚的折子就几乎占了皇帝奏章的一半。
外面的满城风雨谢南嘉却丝毫不知,齐瀚为了保护她,干脆断了来求谢家说情的消息,免得让人求上谢家去烦她。
谢南嘉在府内忙的焦头烂额,谢夫人被这一刺激又动了胎气,她一边照顾谢秉文一边照顾谢夫人,现在整个大房又只有她一个能拿主意的,一时间也顾不上外面的事情了。
更何况这个时候了,三房还作妖,谢听澜为了打听消息来了好几次,假意要探视,但次次都被谢南嘉拦在外面。
几次不成后谢听澜终于急了,带了几个家丁就往里面闯。
“放肆!”谢南嘉怒喝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说闯就闯?从武,拦住他。”
谢听澜嚷嚷着:“我就想看一下大堂哥,你凭什么拦着我?莫不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知道?”
“哥哥如今需要静养,我不让你去看他,是不想打扰他,你却带着人强行闯院子,我倒要问问你是何居心?”谢南嘉拦在院门寸步不让。
谢听澜眼神闪烁,他确实想来看一下谢秉文死透没有,还需不需要他再推一把。
“我去看大堂哥一眼就走,不会打扰他的,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给堂哥请大夫!”谢听澜嘴上嚷着关心哥哥,实则暗自给家丁使眼色,一群人就配合着往里面闯。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君子般温润的让院子立刻安静了下来。
谢南嘉猛然怔在原地,旋即回过头抱怨道:“哥哥,吵醒你?!”
谢秉文断了手,伤了头,胸口还中了一箭,昏迷了好几天一直没醒,如今倒是被吵醒了。
谢秉文笑了笑:“我要是再躺下去,这候府就任由一些小人肆意妄为了。”
谢南嘉别扭道:“你不出来,我也能处理好的。”
谢听澜站在门口脸上阴晴不定,不是说谢秉文身受重伤绝对无法下床吗?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难道是鬼不成?
谢秉文既然醒了,很多事就不好做了,谢听澜客气的笑道:“我就是担心大堂哥,大堂哥既然无事,我也不多加干扰了。”
“我青松苑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谢秉文脸色有些苍白,周身的气势却不弱。
他看着谢听澜一字一句道:“擅闯兄长宅院,欺负妹妹,就这么走了?哪家有这样的规矩?”
谢听澜笑容难看起来:“那我给哥哥妹妹陪个不是。”
谢秉文冷声道:“扣除你两个月的月例以做惩罚,再有下次,可没这么容易。”
谢听澜心里怒火涛涛,却不敢和谢秉文对着干,带着仆人灰溜溜的走了。
谢听澜一走,谢秉文便再也坚持不住,从武赶紧扶着他躺了回去。
胸口处理好的绷带渗出了红色的血迹。
谢南嘉抿了抿唇:“去让大夫来给哥哥换药,我又不是不能处理,你非得出去干嘛?”
谢秉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总不能在我的院子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
谢南嘉眼圈有些发红:“算了,你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你把阿娘吓坏了?”
谢秉文无奈道:“这确实是我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们一队有人走漏了行踪,也不知道是哪方的势力的杀手,个个装备倒是精良,非要置我于死地,幸亏我命大……阿娘没事吧?”
谢南嘉摇摇头:“没事,有些动了胎气,歇着呢,这事现在秋家和端王连手在查,已经抓了不少人出来,大多是官宦子弟。”
谢秉文皱了皱眉:“以端王如今的境地,怎么能去做这种得罪人的事?他如今恐怕有些危险了。”
谢南嘉拧着眉头:“他这几日传来的信并无不妥,可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担心。”
齐瀚虽然有钱,但是身上没有盛宠和权利,这些钱便不好见人,素来都是藏着的,朝中无甚根基贸然去动世家,其中风险可想而知。
“从武,你去看看,绕过端王的人。”谢秉文命令道。
大夫在里面给谢秉文换药,谢南嘉等在外间心思有些恍惚不免担心起齐瀚来。
半个时辰后,从武回来回禀道:“端王得了秋家的助力,到是把人都处置了,只是手段暴烈了些, 听闻全是抬着出去的,断手断脚更是平常,刺激的有个老臣当场撞柱,险些身亡。”
谢南嘉担心起来:“那端王无事吧?”
“皇上责骂端王手段毒辣,狠戾无情,命端王于端王禁足于端王府思过一月,不得探视,如今端王府大门都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