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脸色微白,目光呆滞:“不、不可能!”
她猛地扑到谢夫人腿边,抱着谢夫人的腿仰起头,晶莹剔透的泪珠摇摇欲坠的挂在浓密的睫毛上:“婶婶,紫袖自幼跟着我,性格温顺,绝对不会谋害姐姐的啊!婶婶,一定是误会了。”
谢柔很会利用自己柔弱的外貌的优势,脆弱的美感让疼了她许久的谢夫人脸色都有些发白,颤抖着去摸谢柔的头:“柔儿,你这是迷障了啊。”
这样的态度,已然是在心里给她定了罪了,谢柔心下一沉,知晓紫袖怕是保不住了。
谢南嘉握着椅子的手发紧,前世谢柔也是如此顶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跪在她面前求她,说她是酒后乱了分寸,求她让她入府,救她一命。
“我怀了王爷的孩子,姐姐,我也是没办法了,若不能入府,我和孩子都活不了,这也是你的外侄王爷的血肉了,姐姐,我求求你救我一命,妹妹日后当牛做马的报答你。”
如今又看见谢柔这幅模样,谢南嘉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憋闷,胃部翻涌作呕:“既然你不认,那便传证人。”
紫袖一听有证人瞬间慌了神,看向谢柔。
谢柔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那便传,我不信紫袖会这样做!”
紫袖眼中的求生的欲望瞬间被抽空了,呆呆的坐在地上,她知道,谢柔放弃她了。
云袖传话道:“把那胡商叫上来。”
这是谢南嘉派去足足追过了一座城才把这个人证抓了回来。
红袖抓住紫袖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露出她的脸来,胡商立刻点头:“是她,恶犬多是供给赌场斗犬,都是赌场管事来买,这是唯一一个女子,因此我记得清楚。”
“行了,下去吧。”谢南嘉道。
谢夫人看着垂泪的谢柔:“你还有何话可说?”
谢柔似乎被吓着了,颤抖着质问紫袖:“你为何做出如此恶事?紫袖!你难道还要骗我?”
“一只斗犬三百两银子!她一个丫鬟没你支持哪里来的钱?”谢南嘉一本册子砸在谢柔脸上,“这是你亲手放的钱!红袖,把装狗的箱子抬进来。”
谢南嘉收回管家大权后细细的将谢柔管家这一年的账册重新清点了一遍,买狗的时间段里,谢柔拨款八百两,给阖府下人购置换季衣物,抬了五箱棉布回来。
然而细查下去,上一次阖府的下人做衣服以往也不过四箱棉布,也就耗银五百两。
谢南嘉觉得有异常,便派人细查,最后从库房里翻出一个夹层箱子。
面上有浅浅的一层,完全可以用一层布料盖了,下面是活动板,掀开以后有足够的空间塞进去一只狗,这才确定了谢柔买狗的时间,以及将狗运进来的方法。
也正因如此,谢南嘉才锁定了那个卖狗的胡商。
“证据确凿,你还要说什么?”
谢柔见着她亲手签的字依然抵赖:“我初次管家,哪里清楚银子的事,府里一年两季衣裳本来银钱就不定,我只以为今年多买了几个下人而已。”
她哀泣道:“紫袖,你怎么能仗着我信任你便做出这种事,你这是害我于不义啊!这些年我可曾亏待过你、可曾亏待过你家人?大姐姐也对你极好,你怎么能如此做。”
紫袖蓦然抬起头一双眼亮的可怕:“夫人,大姑娘,这件事是奴婢做的,奴婢欺瞒了二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
谢南嘉缓缓道:“你是怕不这样说落得和兰袖一个下场吧?”
谢夫人一愣:“对啊,兰袖呢?她也是个大丫鬟,合该一起审问的。”
“兰袖在谢柔解除禁足后回去探亲,全家八口人命丧火场,一个都没能活下来。”谢南嘉淡淡道。
谢夫人不笨,瞬间听明白了,胸口急速欺负,骇然的看着谢柔。
紫袖脸色越发灰败,嘴硬道:“我说的全是……”
“你父母如今被我接入了府中,保护着,无论你说什么,我保证他们性命无忧。”谢南嘉打断她道。
紫袖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谢柔微微一惊道:“你在威胁紫袖胡说吗?她父母早就失踪了,怎么可能在府上?”
紫袖一愣:“失踪了?你不是说,你把他们从乡下接过来关起来了吗?二姑娘,你骗我?”
谢南嘉唇角微翘:“原来如此啊。”
谢柔心头一跳,目光锁定谢南嘉,不好,上当了。
她连忙道:“紫袖你胡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被她威胁了就污蔑我!”
谢南嘉笑了,将一个瓶子扔在谢柔面前:“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个,这里面装的是在菩萨面前供过的面粉,吃了它若说假话就会肠穿肚烂而死,你说你不知道,那就吃了它证明给我看看。”
谢柔脸色惨白,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什么药,我不吃。”
谢夫人看的心惊肉跳:“嘉儿,这……”
谢南嘉脆声道:“阿娘,没事的,面粉而已。”
这瓶子里装的绝不是面粉!谢柔认得清楚,这药是她买来刺激狗的,吃了这药就会发狂,半个时辰后就会心力衰竭而亡,
谢南嘉冷声道:“红袖,服侍二姑娘吃药,以证清白。”
“是!”红袖并两个嬷嬷上前掰开谢柔的嘴给谢柔灌了下去。
谢柔惊恐的睁大双眼,发了疯似的挣扎:“不、我不吃,谢南嘉你好狠毒,要害我性命!婶婶救我!”
然而,她又怎么挣扎得过嬷嬷们,最后仍然吃下了小半,嬷嬷一松手,谢柔就拼命给自己催吐。
谢南嘉漠然的看着她:“你不是说不知道吗?怕什么?”
催吐不成,谢柔又惊又怕,惊怒之下一把扯下头上的簪子,疯狂的扑向谢南嘉:“反正吃了这药我也活不成了,谢南嘉,你得给我陪葬!”
谢南嘉一个侧身避过了谢柔,任由她撞上了椅子把手:“我的功夫好歹是爹爹亲手教过几日的,你也配碰我?”
谢柔却一脸惨白的捂住了肚子,哀嚎道:“疼……我好疼。”
“那不是你喂狗的疯药,普通面粉罢了,你自己做贼心虚暴露了真相,又装什么样子。”谢南嘉一步步击溃她心里防线,让她乱了阵脚才炸出来真相,如今她怎么装都无用了。
赵嬷嬷却惊呼:“二姑娘见红了!”
“什么?”谢南嘉愣愣的看着谢柔裙子下蔓延出来的血色。
“你个孽障!你居然……居然……”谢夫人气得砸了杯子,她是生过孩子的,还有什么不明白,谢柔这是落胎之像。
谢柔颤抖道:“我肚子里怀的是贤王的孩子,是天家血脉!它出了事情你们就等着陪葬吧!”
谢夫人慌了神,立刻就要叫人传太医。
谢南嘉却按住了谢夫人:“哥哥上次给我院子里送的侍女有个医女,让她来看,不能让这事传出去,纵容女儿蛊惑皇子,未出阁就有了身孕,这个罪名我们侯府担不起。”
谢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立刻让赵嬷嬷去封锁院子,将谢柔抬进屋子里,让侍女给谢柔先医治。
那侍女看过后摇摇头:“孩子保不住了。”
谢柔一把推开她,面色惨白的尖叫:“这可是皇孙!你们杀了皇孙,该满门抄斩!”
“是你要杀我自己撞上了椅子,再说你婚前破身,无媒无聘,谁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了。”谢南嘉岁然这么说,心里却确认了。
这应该就是齐宸的孩子,前世她嫁入贤王府不久,谢柔就哭哭啼啼的来找她说醉酒后和齐宸怀了孩子,她一时心软,放她进府做了个妾。
可不到一个月,这孩子就没了,还是吃了她送给谢柔的补品没的,为此事齐宸很是冷落了她一阵,外面也传言她心狠手辣,容不下庶子。
后面她才知道,那孩子体弱,本来就保不住,谢柔便拿来做筏子算计了她。
如今看来那孩子根本不是她嫁入王府后才有的。
“我要进宫,我要告御状,你们谋害了天家的血脉!你们要给我的孩子陪葬!”谢柔悲痛不已,却也觉得这个孩子没得正是时候,不仅能救她一命,还能替她扳倒谢南嘉。
谢南嘉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你说是皇家血脉就是皇家血脉?从武可是在南蛮男人的身上找出了你的名佩与信印!”
谢柔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南嘉扔到了她的面前的东西,女子的名佩可是私物,她当初作为定情信物给了齐宸的,怎么会在南蛮人那里。
除非是齐宸亲自给出去的,又这个东西,谢柔就和南蛮人脱不了关系了。
齐宸舍弃了她。
谢柔心中觉得荒诞又可悲,她面目扭曲的盯着谢南嘉:“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贤王怎么会舍弃我?”
谢南嘉见谢柔疯魔的样子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错。”
“我没错!”谢柔像一条毒蛇一般的盯着谢南嘉,“错的是你!错的是你们大房!我爹当初是替你爹征战而亡的,你们踩在我爹娘的尸骨上吃香的喝辣的,还装得慈眉善目,让我寄人篱下看着你们脸色过日子,凭什么!”
谢夫人指尖颤抖着指向她:“当初侯爷已经收复了南源城,是你爹为了抢功劳才冒进而亡,侯爷为了抢回你爹的尸体重伤,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还被圣上责罚,哪里来的抢功劳一说。你娘受不住打击病逝了,我见你可怜没把你送回族内,接到身边亲自教养,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想的。”
谢柔冷笑不已:“我爹都死了,自然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谢夫人脸色苍白喃喃道:“我视你为骨肉,你却视我为仇家,害你姐姐,通敌叛国,心思简直恶毒。”
谢南嘉担忧的扶着谢夫人,怕谢夫人气狠了伤身:“阿娘,你还怀着弟弟呢,别动怒,给她绞了头发送去济慈庵清灯古佛,日后再也不见就是。”
谢柔猛然睁大了双眼,谢南嘉这是要让她去做个清苦的尼姑?
谢柔终于知道怕了,她拖着带血的衣角挣扎下床跪在谢夫人面前:“婶婶,我知道错了,不要送我去做尼姑,我求求你了,我好歹也是谢家的女儿啊,求你看在我死去的爹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谢南嘉冷冷道:“你刚才口口声声怨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我失去了孩子,乱了心智,胡言乱语,婶婶,你不要放在心上。”谢柔跪在地上狠狠地打自己的耳光,“我的错,我恶毒,我不是人,婶婶你饶了我。”
谢夫人终究不忍心,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尼姑庵终究是清苦了些。”
谢南嘉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夫人,难道她阿娘还要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