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婷,沈皇贵妃,这可不是个吃素的主。
她手段毒辣工于心计,前世她进宫时,谢柔和齐宸那个歌姬正得盛宠,却也没少吃她的苦头。
谢南嘉那么快被打入冷宫也有她在后面推波助澜。
如今齐宸娶了沈婉婷,要依仗她的母家,想来会比前世更宠她几分,可偏偏府上还养了一个“真爱”,谢南嘉几乎能想象到齐宸后院着火的样子了。
皇后笑道:“如今老大,老二都要娶妻生子了,这封号和府邸也该操办起来才是。”
齐宸之前一直居于宫中,住在东宫侧殿,隐隐有伪太子之意,可惜母家背景拖了后腿,迟迟没能立太子。
而齐瀚虽然出宫赐居了端王府,可也迟迟未曾封王,似乎是皇帝有意拖着他,因为他与齐宸年龄只差了几个月,要封王,恐怕都得一起封。
偏偏,皇帝是属意齐宸当太子的,可齐宸又立不得,齐瀚就被拖着一起耽搁了下来。
如今皇后这时候提起封王,倒是名正言顺,而且此事也确实不能再拖了,满朝文武都盯着这件事呢。
于是皇帝略一沉思:“老大作为兄长,理应知道兄友弟恭,端正己身,如今又住在前端王府,便也封为端王;老二素有贤名,擅于朝政,一直兢兢业业多有功劳,那便封贤王,京里的府邸大多老旧了,在正东街新起一座贤王府。”
谢南嘉眼皮一跳,皇帝封齐宸皆为嘉许之语,甚至特意夸他“擅于政务”,还命人修新府邸。
封齐瀚却是敲打更多,赐居前朝旧宅,对两个儿子的态度分明,几乎一目了然。
无论众人心里如何想,脸上都笑着恭贺二位王爷,年幼的皇子更是羡慕不已。
毕竟能封王,才能在宫外自由行走,之前齐瀚那种几乎被放逐的情况开国以来也是第一列,并不使人羡慕。
皇帝不多时便带着各位大臣离场处理要务,皇后见坐的远远地几乎连话都搭不上的齐瀚与谢南嘉,掩唇一笑道:“如今我们这些妇人聚在一起玩耍闲话也不必拘束了孩子们,猎场的夜色不错,都出去瞧瞧。”
众人应了一声,慢慢退下。
谢南嘉身上沾了酒气,要先回帐篷换了衣服,便等着别的贵女先走了才离开,等换了衣服,已经能听见远方的嬉笑喧闹声了,外面已经是热闹非凡。
她刚踏出帐篷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肤白如玉,眉眼如春水般温柔的女子笑盈盈的站在一边:“谢家姐姐换好衣服了?不如一同走走,过不了多久,咱们也是妯娌了,该好好聊聊。”
正是刚被赐了婚这一世与她还并无交集的沈婉婷。
谢南嘉双眼微眯,脸上笑意淡了些:“早就听闻沈家姑娘教养的好,知礼识仪,如今一见,怕是传言有失偏颇。”
沈婉婷感受到谢南嘉的表现出的敌意,心中料定了谢南嘉在嫉妒她,毕竟齐宸是皇子中最炙手可热的,比起那存在感极低的端王,自然是贤王更优秀。
她垂眸微微一笑:“不知婉婷哪里做的不好,让谢家姐姐恼了。”
谢南嘉唇角一挑,矜骄的说:“论身份,本县主是从六品,不知沈家姑娘现在是什么品阶,与本县主姐妹相称怕是不合规矩吧?”
这一世,以她如今的处境,自然不必再忍让沈婉婷了。
沈婉婷笑意一顿,当即恭敬有礼的行礼:“是婉婷冒犯了,见过安和县主。”
能屈能伸,果然比谢柔难对付些。
“本县主约了平陵郡主,就不陪沈家姑娘闲话了。”谢南嘉转身就走。
沈婉婷却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的跟了上来:“如此,我也刚好去与平陵郡主请安,县主不愧是武将之女,勇猛无比,居然能在虎口救了平陵郡主。”
勇猛无比形容一个女子在当今可不算是一个好词。
“可惜沈姑娘身娇体弱,可别遇到老虎了,否则只怕难逃虎口。”谢南嘉反正很喜欢这个形容词。
沈婉婷笑容不变,只道:“各家姑娘都在莲花池那边,走大路过去只怕会冲撞到男宾,县主随我来,我知道一条近路可以绕过去。”
谢南嘉打量她片刻,点了点头:“那你带路吧。”
营地里看着她们两个一起离开的,沈婉婷不会蠢到动她,再说她们两个现在也没交集,沈婉婷没必要害她。
谢南嘉暗自猜测,依照沈婉婷的性格,踩低捧高的,难道是想巴结她?拿她做跳板接近平陵郡主?
谢南嘉看着前世压着她欺负的人这般小意讨好,心里的尾巴微微翘了起来,这一世沈婉婷还没来得及欺负她,她也不至于再去找她的不是,不喜欢以后不见就行了。
然而没等谢南嘉得意完,尾巴翘到一半就被现实狠狠地打击了下去。
刚绕过一个小山丘,谢南嘉便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唉,大殿下被赐了一座旧府邸,母家也没什么财力支持,只怕连府邸也修缮不起。”
“可不是嘛,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抢着娶安和县主?宁远侯府夫人可是文忠伯唯一的嫡女,当年那嫁妆,简直比上阳长公主出嫁还丰厚,安和县主又是她唯一的女儿,嫁妆恐怕只多不少。”
“要这么说,大殿下岂不是吃软饭靠女人活?唉,那也苦了安和县主了。”
“大殿下本来也不受宠,眼瞧这这辈子就那样了,还不娶一个有钱的正妃来养着他?”
沈婉婷神情焦急的喝止她们:“谁在那里嚼舌根?还不出来,当着安和县主的面胡说什么?”
两个小宫婢吓了一跳,连忙瑟瑟发抖的跪在哪里:“姑娘饶命,县主饶命,奴婢也只是为县主担忧啊,再也不敢乱说了。”
沈婉婷叹了口气:“县主心善,不和你们计较,有些话藏在心里就行了,不许拿出来乱说。”
“是是,奴婢知错,再也不敢了,多谢安和县主,奴婢告退。”小宫婢转身就要走。
“站住。”谢南嘉看了半天戏,眼瞧着唱戏的要走了,便开了口,“本县主什么时候说让你们走了。”
沈婉婷言辞切切:“小宫婢不懂事,县主不必和她们计较,总归是一些胡言乱语罢了,县主可千万不要当真。”
谢南嘉忍不住嗤笑一声:“你搭这么个台子,不就是为了让我看这出戏?然后处罚她们两个吗?”
沈婉婷笑容一僵:“县主在说什么呢?婉婷只是仰慕县主,想和县主把臂同游而已。”
沈婉婷没想到谢南嘉居然直接就把窗户纸捅开了,将这些阴私赤裸裸的呈现在面上,这手段哪像个大家闺秀,简直粗鄙不堪。
谢南嘉性子向来如此,做事从来光明磊落,就算是要收拾谢柔,也是抓住把柄直接动手,不屑与她们玩这些阴招,也不愿去设计别人。
但她也从来不是任人欺负的,你沈婉婷敢做初一,就怨不得她做十五了。
谢南嘉微微抬起下巴:“云袖,去叫人,这两个宫婢编排主子,拖下去杖责二十,再发送至尚宫局处刑。”
沈婉婷一脸不忍心的劝谢南嘉:“这两个小宫婢懂什么?这身宫装说不定就是哪宫的宫女,擅自处罚只怕冒犯了贵人,你就算听着心里不舒服也忍忍吧,别闹大让大殿下知道,与你生了隔阂就不好了。”
“哦?有什么不能让本殿知道?”齐瀚清冷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带着侍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沈婉婷脸上带上几分为难:“大殿下恕罪……这……”
两个小宫婢却一个劲儿的磕头:“殿下饶命,县主是介意奴婢们说的您吃软饭心里不高兴要处罚奴婢们,奴婢们知错了。”
沈婉婷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谢南嘉被两个皇子争夺,压根没人正眼瞧自己,直到齐宸没挣到她,这才定的自己,自己算是丢了好大的脸面,成了一个退而求其次。
说起来,就是她捡了谢南嘉不要的东西。
这一次,她就是要让谢南嘉与齐瀚生了隔阂,就算谢南嘉娘家再有钱有势,夫君不宠爱,她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
“是吗?”齐瀚看着谢南嘉,眼中神情莫测,“安和县主动怒,是介意本殿下吃了你的软饭,还是介意她们侮辱了本殿下的名声?”
沈婉婷急忙道:“当然不是,县主怎么会因为她们胡说动怒,都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千万别误会。”
一字一句看似在为谢南嘉解释,实则都是有意无意的在激怒齐瀚。
谢南嘉算是搞明白了,沈婉婷演这么大一出戏,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挑拨离间。
但是沈婉婷不知道的事,她与齐瀚这婚事本就不是凑巧,而是他们相互交过底的,没那么简单被挑拨开。
不过谢南嘉也怕齐瀚真的听入了心里与她生了隔阂,仍然道:“小女若嫁为人妻,这一生便全靠夫君庇护,夫妻一体,怎么能分你我?”
齐瀚眼中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本殿何其有幸,能吃上南嘉的软饭。”
沈婉婷一脸惊愕的看着他,端王竟然如此没有骨气的承认了?
这还是皇室子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