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第二日就传出了宫,谢南嘉惊愕不已:“爹爹主动削了兵权?就给我换了个封号?他怎么能如此冲动?南方的战事又该怎么办?”
谢秉文微微勾唇:“南方的战事结束了,南蛮连丢三洲,已经上书俯首称臣,皇上特意抬了母亲的诰命,还让我能够平袭爵位,谢府已经到了顶峰,再不退,恐怕就别想再退,若想再进一步,便只能看你。”
谢南嘉一整恍惚,她以为谢侯爷只是回来述职,还要再去南疆的,毕竟前世南疆一战打得极为艰辛,谢侯爷连中途回京的机会也没有,直到夏季末才赢了南疆,抓了南蛮小王子才算结束。
如今虽然没抓那南蛮王子,但是毕竟也是收回失地,连破三洲,已经结束战事了。
谢南嘉有几分怔然,她重生以后,的确改变了不少事情,只是无论如何她也没有资格影响到前线的战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里出现了差错。
谢秉文见她神情凝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别想太多,如今虽然散了七成的谢家军,留下来的确是真正的精英,若日后皇上眷顾,从头再起也不是难事,阿爹这么做也是为了谢家,你不必负担太重。”
谢南嘉笑了笑:“我知道了。”
无论如何,至少现在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另一边,沈婉婷也得了消息,绣嫁衣的针扎破了手指也没回过神来,王妃虽然都是正三品,可是有封号的王妃在名头上就压了她一头,可算超三品了。
日后让她与谢南嘉相见还得让半礼,同为王妃,她却已然输了半筹了。
谢柔却在院子里砸了半屋子瓷器。
紫袖安慰她道:“侧妃别气坏了身子,如今您肚子里这个可宝贝着呢,生下来就是当今皇上的第一个皇孙,她哪里比得过您!”
谢柔笑容竟有几分阴恻恻的,温柔的摸着肚子:“是啊,都说老人爱长孙,让谢南嘉一时风光又能怎么样,等我儿子生下来,就是我翻身的日子了。”
正月十八,宜嫁娶。
两位皇子同时娶正妃,红绸牵满了大半个京城,敲锣打鼓声连绵不绝。
领头的两位着红衣的小厮用竹竿挑着鞭炮,一路劈劈啪啪的爆到了新娘子门口。
皇子娶亲难得一见,不少百姓都涌出街道围观。
自然而然就对比起两边的亲事来。
端王府听见了祝福的喜话就撒系了红绳子的铜钱或喜糖,一路上热闹的不行。
贤王府见了也有样学样,也是直接撒钱,半分不让风头。
倒是乐了京城的孩童,两边大街来回窜,装满了一口袋的糕点糖果和几个铜钱。
两边都搞得锣鼓喧天,迎亲倒像是比拼似的。
宫墙城楼之上,天元帝立于高处,看着两条街的热闹,感叹了一句:“都长大了,也该热闹起来了。”
宁远候府门口被谢秉文与谢听澜还有几位偏房的堂兄堵的严严实实,射箭投壶诗词歌赋,好好的为难了一翻齐瀚。
秋月绫看着镜子里美貌的少女,伸出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谢南嘉的头,俏皮道:“这么好看的美人,便宜我那爱冷脸的堂兄了。”
谢南嘉莞尔一笑,心里却满是期待。
“新娘子出门——”喜婆扬长了声音唱道,这是齐瀚已经闯过门来接她了。
谢南嘉红着眼眶拜别了父母:“多谢爹娘养育之恩,替女儿寻得良人,今日女儿便要出门子了。”
谢夫人连连抹泪,紧紧握住谢南嘉的手:“嘉儿,咱们两府近,记得、记得常回来看看阿娘。嫁为人妻,便不可、不可再任性了。”
谢侯爷眼眶微红,只道:“若有什么事情,只管遣人回来说,万事有爹在。”
喜娘在一边催促道:“快上轿吧,别耽误了吉时。”
“好好好。”谢夫人擦干泪水,亲手给谢南嘉披上盖头,谢秉文蹲下身背起谢南嘉出去,谢夫人和谢侯爷亦步亦趋的跟到了院门口,遥遥看着她。
喜婆一路唱着喜词,欢欢喜喜的送新娘子出了门。
按规矩,新娘子在到婆家前脚不能沾地,一般情况都是兄长背出去后踩在铺了红色地毯的地上踏上喜轿。
齐瀚却一个公主抱将谢南嘉从谢秉文背上抱了下来,辛好喜婆反应快,大声道:“新娘脚不沾凡尘,原是天仙貌若神。”
齐瀚眼带赞许:“赏。”
右一立刻塞给喜婆一个大红包,喜婆算明白了,只要可劲夸新娘,新郎就高兴有赏。
谢南嘉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你干嘛?这不合规矩。”
齐瀚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新娘出门脚没沾地,合规矩的。”
周围的人大笑着起哄:“咱们端王可真是疼王妃,这是正宗脚不沾地了。”
另一边沈婉婷则是按照规矩一步一步从红地毯上走上了花轿。
她和谢南嘉同日出嫁,再加上当初齐宸和齐瀚抢过谢南嘉,这一直是她心里的刺,于是她专门派人盯着谢南嘉这边处处攀比。
听得端王抱着端王妃上轿,她微微一笑道:“仗着有端王的宠爱,就如此放肆,无礼出格,早晚磨光端王的喜爱。”
搭在小腹前的双手却缓缓握紧,心里微微别扭。
明明,那是不合礼仪出格之行,她却莫名羡慕。
谢南嘉上了花轿,齐瀚骑着大马在前方领路,嫁妆则跟在马车后面一抬一抬的抬了出来。
女方嫁妆巡街,能够显示女方的身份地位。
如今规矩严苛,什么品级嫁妆不超过多少抬都是有数的,士农工商,商人即使富可敌国,嫁女嫁妆也不得超过十八台。
只是部分官宦人家,或清贵或低调,往往会依照自身品阶减上几抬。
围观者数到后面越发惊讶:“竟然满满的八十八抬嫁妆一抬没少,谢家这真的盛宠这嫡女了?”
“八十八台嫁妆算什么?你没看见前几日,还不知道有多少塞不下的,提前抬了过去呢。”
“谢侯爷立了功,皇上赏了不少好东西,听说都给这嫡女做添妆了,还交了兵权,给她求了封号。”
这个消息令众人震惊,在他们心中一个女儿家的嫁妆脸面哪里比得上自身荣耀?
对朝政敏感的佩服谢侯爷激流勇进,看出暗涌的波涛,后院女子不知所谓,只敬佩谢侯爷宠爱发妻,疼爱嫡女。
谢侯爷如此给谢南嘉做脸,如今谁都知道她是谢侯爷心尖宠。
嫁给端王本就是大皇子妃以然是众王妃之首,又有了封号,还是以最高的礼制出嫁,从身份地位上来说除了皇家公主,就没人惹得起她了。
沈婉婷本来对自己六十四抬嫁妆很满意,沈家毕竟是清贵,将齐宸的聘礼全凑了进去,才好不容易凑齐这六十四抬,本来已经是规格很高的了,怎么也不会输。
谁想到谢南嘉居然直接将嫁妆凑满了,谢侯爷借了皇帝赏赐的名义给谢南嘉添妆,还不用担心被非议奢靡。
沈婉婷心口堵的发慌,她知道从现在起,除非齐瀚彻底倒台或者是齐宸受封太子,谢南嘉将会稳稳的压在她头上。
进了端王府,谢南嘉跪下接了皇上的赐封圣旨,赐一封号为慧,端慧有端庄聪慧之意。
日后,她便是端慧王妃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每一次俯身,谢南嘉都无比恭敬,嘴角缓缓翘起,从今以后,她的人生,彻底转变方向了。
拜堂结束后,谢南嘉被嬷嬷送入了洞房,端坐在床上等着齐瀚来揭盖头。
一个嬷嬷进来道:“王爷说了,前方应酬繁忙,一时顾不上王妃,请王妃娘娘先吃些东西再等。”
说着便让丫鬟送上来不少吃食。
谢南嘉肚子饿的要死,却因为不知王府情况,认不得熟人,担心这是别人使的离间计,让她大婚日便坏了规矩,咽了咽口水硬挺着说:“拿下去吧,没有这样的规矩。”
“王妃,您放心吃,王爷命令臣在门口守着。”右一的声音在门外传来,齐瀚也担心谢南嘉初入府被设计,特意排了右一来护着她。
有了右一带话谢南嘉这才放心,只是到底不敢掀开盖头,她一只手拎起红盖头的一角,云袖将糕点送至她盖头下,谢南嘉半寸肌肤不露的细嚼慢咽。
齐瀚很晚才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屋,谢南嘉听着脚步声,忍不住攥紧了衣角,齐瀚在喜娘的唱和下掀开了盖头,铺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酒气,谢南嘉没忍住,皱了皱鼻子。
她虽饮酒,却只爱酒的香醇,而不喜欢身上沾染了酒熏人的气味。
齐瀚赶紧打发了喜娘,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我先去沐浴更衣,免得熏着你。”
谢南嘉懵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齐瀚快速的离开了房间。
云袖笑着道:“王爷这是心疼咱们家王妃呢。”
谢南嘉指着头上的金冠:“好歹也先给我把头冠摘了,脖子都快断了。”
她只好做在床上眼巴巴的等着齐瀚来拆头冠。
她倒是想自己拆,但是这玩意儿和盖头是一起的,得等新郎来拆。
齐瀚只掀盖头不拆头冠,太不做人了!
于是齐瀚再次进屋的时候便明显地感受到了一股怨气,看着谢南嘉委屈的扶着头冠,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谢南嘉拆了头冠。
“是我粗心了,脖子疼吗?”齐瀚轻柔的给谢南嘉按着脖子。
谢南嘉忍不住道:“你若再来晚一些,我就感觉不到脖子的存在了。”
齐瀚没说话,神色柔和仔细的给谢南嘉按摩着脖子和肩膀。
然后渐渐的,等下按摩着的身躯越来越柔软,最后栽在了他怀里。
谢南嘉累了一天,按着按着就睡着了。
云袖有些急,小声道:“还没喝交杯酒呢。”
齐瀚道:“让她先休息,明日早晨喝也是一样的,下去吧。”
云袖即使担心谢南嘉也不好再说别的,带着丫头们退了下去。
齐瀚亲手轻脚的帮谢南嘉脱掉外衣,然后心满意足地将人抱进怀里闭上了眼。
重生以后,他一点点谋划,终于将人叼进了自己的地盘里。
谢南嘉醒来时天光都大亮了,她心底一慌,立刻叫道:“云袖,怎么不叫我?今日还要入宫问安的。”
云袖还没出声,一双手却揽上了谢南嘉的腰,她直直的撞入了一个硬挺的胸膛。
“母后身体抱恙,问安推到了明日,歇着便是。”齐瀚声音有些低沉。
谢南嘉身体一僵,才反应过来她这是成亲了,不是一个人睡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往后缩了缩:“你怎么也没起?”
齐瀚贴在她耳边说话,声音低沉,微暖的气息扑在她耳朵上,染红了她的耳根:“洞房花烛之夜,还未圆房,为夫怎敢擅自起床?”
说完便一个翻身扯断了昨日没来得及拉下的帷幔,谢南嘉眼睛猛然睁大,还未来得及思索,就被齐瀚拖着一起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