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精武门二进 夜 外(也可以根据实际环境用其他地方。)刘振声和陈真从屋里走了出来。
刘振声突然道:站住!
陈真转过身:什么事?
刘振声:陈真,你来精武门干什么我知道。
陈真看着刘振声,四目相对。
半晌,陈真挤出笑容,不语,绕过刘振声要走。
刘振声再次拦住:只要有我刘振声在,你休想害师父,也休想在精武门干半点坏事!
陈真:噢,记住了大师兄。
月光下,两名硬汉冷冷的对视着,这与师兄弟的称谓极不和谐。
2。上海霍家霍元甲房 夜 内霍东觉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霍元甲的两只脚泡进盆里:嚯,这水还挺热乎!王氏走了过来,蹲下要帮霍元甲洗脚。
霍元甲:哎,你干嘛?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霍元甲一把拉起王氏,让王氏坐在自己身旁。
霍元甲:我做错了事,你一句都没有责怪我,一直觉得心里愧疚,哪还敢劳驾你帮我洗脚啊?
王氏笑了:不是说以后不再提了吗?刚才看你一直发呆,在想什么?
霍元甲:精武门的弟子越来越多,我在想,除了教习武功外,还能教他们一些什么……你有没有主意?
王氏:这种大事哪轮得到我出主意?霍元甲:我想……明天跟劲荪谈谈,让他给弟子们上课。
王氏:上课?
霍元甲:对,最近报名的弟子越来越年轻,还有很多从来没有读过书,没有
读过书的想理解武学精髓,很难,更何况我不希望精武门教出来的都是一介武夫。
王氏:这个主意很好,只是……
霍元甲:只是什么?王氏有些犹豫:我还是不说了吧。
霍元甲:有话尽管说。
王氏:我是怕你伤心。
霍元甲:阿发……
王氏:是啊,在天津的时候阿发和沙燕都参加过农劲荪组织的讲习班,当然,我绝不是说阿发的死与上课有关。
霍元甲:当然有关,这也正是我犹豫之处。
王氏:我发现这次从松江回来你一直有心事,经常无缘无故的发呆。
霍元甲:我常在想,如果没有荣先生派左叔去松江救我,恐怕早就被砍下了脑袋。泱泱大国的堂堂知府怎么可以那么糊涂?那日在大堂之上,松江知府一见费德勒替我说话,就像换了人一样,甚至说可以是奴颜婢膝!就因为是洋人…… 这次松江之险真是令我五味杂陈。如今的朝廷,虽宣称推行新政,但多年来的弊端积重难返,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当官的,可当官的最怕的就是洋人。洋人一动怒,朝廷就割地赔款,洋人一告状,官府就去杀那些被逼无奈奋起反抗的老百姓!这就是国之现状,可悲啊可悲!
王氏:元甲这是在忧国忧民,可是老佛爷和皇上不着急,光靠你着急也没有用啊……
霍元甲:先贤顾炎武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中华儿男,又岂能坐视国家走到如此地步?我现在慢慢觉得,农劲荪以前说过的很多话是对的,爱徒阿发之死也让我觉得光荣。
王氏愣住,她看着霍元甲:元甲,你……
王氏调整了一个词汇: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出这样的话。
霍元甲:不从根本上改变,国家就没有希望,民族也将一直被压迫,被欺辱!所以,我希望精武门培养文武兼备、心怀吾国吾民、能从根本上改变中华命运的人才!
王氏:如果真能那样,精武门将载入史册……元甲,你的心意我已完全理解,也替你高兴,我唯一的提醒是,除了劲荪,刚才这些话不要再跟别人讲,当心小人算计。
霍元甲点了点头。
3。 上海霍家客厅 晨 内
霍元甲和农劲荪对坐着。
农劲荪有些激动:元甲,你这番肺腑之言让劲荪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武术家能有如此心怀,谁还敢说我中华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霍元甲:这么说你同意我的想法?
农劲荪:光我一个人教可不行,上海是个国际大都会,不缺有进步思想的名流与贤达,我也会请他们来精武门授课!
霍元甲起身抱拳:希望劲荪能为精武门多培养一些国家未来的栋梁。
农劲荪也起身还礼:元甲,今日我尊称你一声霍大侠,心系天下的,才是真正的大侠!镜头推向抱拳的霍元甲。镜头推向抱拳的农劲荪。
4。 精武门院落 日 外
此时的精武门弟子已比从前多了许多,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农劲荪:噢对了,我刚才忘了说了,精武门学文不收银子!精武弟子一片欢呼声。
人群中的陈真。
农劲荪: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学文不刻苦,我可要罚,决不轻饶!
弟子甲:放心吧农先生,不要银子学文,我们肯定好好学!霍元甲和农劲荪相互对视,笑了。
农劲荪:元甲,你说两句。
霍元甲:凡进我精武门的弟子,都背过精武三德,明白勇者无惧的道理,但今天我想告诉大家,精武之勇,绝非好勇斗狠之勇,而是为我国家挺身而出之勇!只有奋进的青年才可有此大勇,所以我希望,今日精武弟子,在这个院子里,跟我习武强身,跟农先生学文长见识,明日走出精武门,争做国家栋梁,担负起复兴民族的重任。
刘振声、许大有等许多弟子都被感染。
刘振声带头喊道:乃文乃武,惟精惟一!
精武弟子们跟着喊:乃文乃武,惟精惟一!陈真死死的盯着霍元甲,没有张嘴。
许大有喊道:心怀家国,奋进不折!
精武弟子们又跟着喊:心怀家国,奋进不折!陈真仍然没有张嘴。
陈真就站在刘振声身后,刘振声脸色不好看了。
农劲荪:好了,以后早上习武,午后学文,现在是习武的时间,大家练起来吧!
众人刚要散,刘振声突然道:等一等!新进精武门的弟子中有哑巴吗?众人都看向刘振声。
刘振声转过头:陈真,我一直用耳朵贼着你呢!你刚才张嘴了吗?
陈真:没有啊。
刘振声:为什么?师父和农先生苦口婆心都是为了弟子们好,你没听见啊?
陈真:不是……
陈真转向霍元甲:师父,你说的太好了,我听得入神,忘了跟着大师兄喊了。
霍元甲:无妨,但希望你能在心里认同精武门的新主张。
陈真:我认同!日后会有更多人来精武门学武的!我师父霍元甲天下第一!霍元甲皱了皱眉头。
农劲荪:陈真,刚才我和元甲谁说过天下第一的事?你难道不知道这个称号是元甲最不想听到的吗?
陈真一愣:啊?练武不就是为了天下第一吗?再说,师父就是天下第一呀!刘振声始终瞪着陈真。
后入门的精武弟子们觉得陈真傻,已经笑了起来。
霍元甲解围道:好了,大家都别笑了,先去练功吧!众人散去。
霍元甲走向陈真:陈真,刚才我讲话之时见你一直聚精会神的看着我,怎么我说的你却没有听到呢?
陈真:听到了……
刘振声:你听到什么了?师父每天都在讲,要摒弃门派相斗,不许好勇斗狠!还天下第一?师父刚才还痛斥了旧武林的恶习,说的就是这个!
陈真:呃,是吗?对不起师父,我这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陈真连忙把手指伸进耳朵,假装很痛苦的样子。
霍元甲:振声,你先去吧。
刘振声瞪了眼陈真,气哼哼的走了。
霍元甲轻声道:陈真,你蹲了一个月的大牢,不会是在牢里被毒打了吧?
陈真:没有,刚才我是突然想起了我师父,心里难受,就没听清您说什么。
陈真连忙抱拳:要不师父,劳驾您再给陈真讲一遍,我一定牢记在心!
霍元甲:日后我每天都会讲精武门的新主张,到时你自然会记住。
陈真:噢……那师父,您什么时候教我练武啊?
霍元甲:不急,你的武功基础比其他人高很多,为师若现在教你,别人就只能干看着了,你跟我来。
陈真只好跟着霍元甲走向正在召集人练功的许大有。
一部分精武弟子们列队站好。
霍元甲:诸位,陈真虽才进精武门,但他跟随名师,自幼习武,尤其是腿上功夫了得,今天就让陈真教教大家腿上功夫!
没等弟子们反应过来,陈真慌了:等等!腿上功夫是我师父教我的绝技,不能外传!
许大有:又来了,你这就是门派之念!
霍元甲:大有。
许大有看了眼霍元甲,不再说话。
陈真:我不能做对不起我师父的事,不能!
霍元甲:孙老前辈教你的绝技,你不必传,但天下武学都是相连相通的,你指点一二,大伙可能会受益匪浅。
陈真不好再拒绝:好吧。
霍元甲:辛苦了。
霍元甲拍了拍陈真的肩膀,走了。
刘振声追向霍元甲。
5。精武门二进 日 外
霍元甲走来,刘振声追上:师父,您放心,我会盯着陈真,他要是主意不正,我饶不了他!
霍元甲:你不好好教师弟们练功,盯着陈真干什么?
刘振声:我是大师兄,他是才入门的小师弟,我这大师兄不能白当啊!
霍元甲:入门有先后,但都是精武弟子,若让我知道你以大欺小,决不轻饶。
刘振声没想到霍元甲会这么说,有些不服。
6。精武门院落 日 外
一排精武弟子都在踢腿。
陈真象征性的指点着大家腿部的动作和踢法。
刘振声走来,撇嘴看着陈真,他对陈真的教习并不满意。
陈真刚教完一个弟子动作,转过头来正和刘振声来了个面对面,很明显刘振声一直在陈真身后盯着。
陈真:大师兄……
刘振声:教的什么玩意,照你这么教,不把精武门的名声教臭了才怪!大有!许大有一见刘振声跟陈真较上劲了,连忙跑来。
许大有:大师兄,怎么了?!许大有那架势恨不得马上出拳打陈真。
刘振声:我看陈真在松江大牢里蹲了一个月,这胳膊腿儿都没活动开啊,怎么教别人练武?
许大有:对呀,我看也不行。
刘振声:后院茅厕几天没人掏了?
许大有:有几天了吧?
刘振声:陈真,你先去后院,掏掏茅厕,挑挑担子,也把你这些懒筋都抻开,如何?
陈真:师父让我教他们腿上功夫!
刘振声:大有,告诉他精武门的规矩!
许大有:师父不在,大师兄说了算!刘振声和许大有都恶狠狠的瞪着陈真。
陈真突然笑了:还别说,坐牢坐的,我这筋是有点坐懒了…… 说着,陈真猛地一踢腿,速度、位置、力量皆属一流。
陈真:是得好好抻抻,多谢大师兄照顾,把掏茅厕这么好的活交给我,家伙什齐全吧?在哪放着呢?我这就去。
陈真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完全是不想与刘振声、许大有正面冲突,弄得二人反倒没了招。
7。 上海霍家霍母房 日 内王氏正在伺候霍母梳头。
霍元甲端着早饭进来:娘,昨夜睡得如何?
霍母:好,好得很!洋医院再好也没家里舒服!
霍元甲:那是……早饭好了,您趁热。
霍母:咋还给我端到屋来了?
霍元甲:您才出院,眼神还没恢复好,怕您摔着嘛!
霍母:我以为你是怕仇家找上门来,害了为娘呢。
霍元甲一愣:仇家找上门?哪有的事……
霍母:那个陈真不是仇家?霍元甲看了看王氏。
王氏:娘,陈真现在已经是精武弟子,元甲的徒弟了。
霍母:可他为啥拜元甲为师,他可是登过报纸的,骂的那么难听,现在又来拜师,孙老怪才死,难道他不是想混进精武门伺机害元甲报仇?霍母只看着王氏说,却都是说给霍元甲听的。
王氏看向霍元甲。
霍元甲:娘,准是有人跟您说什么了吧?
霍母:谁也没跟我说什么,我自己没长脑子?元甲呀,这个陈真不能留!
霍元甲笑着安慰:您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着,霍元甲逃似的走了。
霍母:哎……你看看他,不愿意听就跑!
王氏:娘,元甲爱惜陈真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怎么舍得撵走?
霍母:他缺徒弟呀?刘振声和许大有跟了咱们这么多年,人品都是信得过的,哪个又不是练武的好材料?
王氏:我问过元甲,他说振声和大有虽好,但都担不起传承衣钵的重担。关于陈真来拜师的目的,农先生也有疑问,可元甲认为不能只凭猜测,因噎废食,他还说精武门要是放掉了一个武学奇才,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霍母:这……吃了这么多的亏,他还不知道江湖险恶?王氏听霍母这么说,多少也有些担忧。
8。 精武门院落角落 日 外
陈真担着担子,两边挂着两个破木桶,要从后门出去,正被霍元甲看见。
霍元甲叫住陈真:陈真?
陈真驻足,他判断出是霍元甲,眼珠一转回过身来:师父。
霍元甲走了过来:你在做什么?
陈真:哦……我掏茅厕。
霍元甲一愣:我不是让你教习腿上功夫吗?谁让你来干这个的?
陈真显示出有些委屈:没谁叫我去,我就是在牢里待久了,胳膊儿腿儿的欠活动,教别人也教不好,先找点活干,把腿上筋抻开了,以后再说……师父,我先走了,臭,别熏着您。
陈真没有告状,但脸上的神情显然是自己在忍辱负重。
霍元甲点了点头:去吧。
看着陈真的背影,霍元甲猜测着。
9。 精武门二进 日 外
刘振声跑来:师父,您找我?
霍元甲:刚才我看见陈真在掏茅厕,是你的主意?
刘振声:好啊,居然在师父这告状?我身为大师兄,还不能派他干点活了?师兄弟们轮班掏茅厕,谁都轮的上!
霍元甲:陈真没有告状,他说是他自己找活干。
刘振声一下被噎住了:啊?
霍元甲:你看,你误会了吧?我跟你说过,希望陈真在精武门找到家的感觉,可才来你就让人家掏茅厕,合适吗?
刘振声:我……
霍元甲:虽没告状,但是从他的脸上我能看出委屈,这样吧,今晚在你房间弄些酒菜,你和大有陪陈真一醉方休。
刘振声:什么?我们还得陪他喝酒?
霍元甲:我也来。
刘振声一脸的不情愿:每隔十天就有新进门的弟子,师父,您这么做不合适!
霍元甲:你我心里都知道,陈真跟别的弟子不一样,论学武的年头和武功基
础,他都不在你和大有之下,就算是为了孙老前辈,难道不该请陈真喝次酒吗?刘振声无语,但不服。
10。精武门院落 昏 外
许大有向大门张望着,没有结果,摇了摇头,看了看天色,他有些担忧。
11。上海霍家刘振声房 昏 内酒菜已经摆好,相对简单。
霍元甲已坐在桌前等候。
刘振声还在忙活着摆放碗筷。
许大有从外面进来。
霍元甲连忙:怎么样?
许大有摊了摊手。
霍元甲:他挑粪出去就没再回来过?
许大有:是啊!我问了好几个师兄弟,都说没看见他回来。
刘振声:嘿,逃跑了!
霍元甲:你何出此言?
许大有抢话道:师父,他来干啥?明摆着的,昨天夜里假装给师父送洗脚水,就是暗藏杀机,没想到有大师兄盯着呢,他没得逞!今天又被派去掏茅厕,心想行刺不成还得受罪,知难而退,逃跑了呗!许大有说这话时有些讨好刘振声。
刘振声对师弟的判断很满意。
霍元甲:不可能,也许他是走错路了,或者是在街上惹祸了?
想到这,霍元甲“腾”的站起身:你们俩跟我出去找找!刘振声不想去,但也无奈。
12。 精武门大门口 傍晚 外
霍元甲冲出大门,刘振声和许大有紧随其后。
三人向一个方向走着,却突然驻足,许大有率先发现陈真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陈真一手拎着一坛酒,另一手提着一些吃的,低头走着。
陈真抬头之际,忽见霍元甲三人迎面而来,下意识的连忙将酒和肉放在身后。
刘振声怒道:让你掏个茅厕,你借道跑出去一下午,还有没有点规矩?!
陈真:对不住……
刘振声:你干什么去了?说!
陈真:我……
刘振声:你身后藏的什么?拿出来!
陈真看着霍元甲,挤出笑容:是酒……还有一只鸡,四个酱猪脚。
刘振声:够馋的呀?你嫌精武门的饭没油水?
陈真:不是!我这不是初来乍到嘛,才弄明白精武门的规矩,师父不在的时候大师兄说的算,我知道大师兄不喜欢我,想请大师兄喝顿酒…… 刘振声傻了。
许大有:就算你买酒买菜也用不了大半天的时间啊?师父还以为你惹祸了呢!
陈真:我……我没钱,就先到码头上卖苦力去了,正赶上有个急活,一大船货等着卸,我有力气,扛麻包比别人扛得快,我一个人干活挣了三份工钱,刚好买了这些……
许大有:哎呀!师父,这陈真还真是个厚道人,比我还……
许大有直挠脑袋,他已经被陈真感动了,却遇到了刘振声恶狠狠的目光,许大有连忙收声。
霍元甲转向刘振声:振声,陈真这酒菜可是要请你的,为师是要沾你的光咯?
刘振声:师父,看你说的……
刘振声不好意思了,只好转向陈真:陈真,我不用你请,师父今天还特意交代让我请你呢,菜都摆上桌半天了,就等你了!刘振声虽这么说,却仍对陈真饱含敌意。
13。 上海霍家刘振声房 夜 内
桌上,陈真买回来的菜摆上后便丰富多了。
小酒盅倒满了酒。
霍元甲:来,大家一起喝一杯,自此后,希望陈真拿精武门当自己的家。
陈真端起酒盅,假装很感动,却喝不下。
霍元甲要喝。
刘振声大声道:陈真,师父敬你呢,你得先喝!这可是规矩!很明显,刘振声担心酒里有毒。
霍元甲明白刘振声的意思,又不好点破。
陈真:我这第一杯…… 陈真转过头去,将酒洒在了地上。
刘振声气道:嗨,你!
霍元甲连忙伸手制止刘振声:陈真是在用这第一杯酒敬孙老前辈,应该的。
霍元甲亲自拿起酒壶,给陈真的空酒盅倒上了酒。
陈真:多谢师父。
这回陈真一仰脖,将酒喝了下去,他呲牙咧嘴,感觉很辣。
刘振声这才放心:师父,来来来,咱干!霍元甲没好气的瞪了刘振声一眼。
三人干杯,喝完,陈真连忙端过酒壶给众人倒酒。
霍元甲:我发现陈真很会买东西,这鸡和这猪脚都香的馋人,来,咱们先吃,待会再喝!说着,霍元甲先拽了一块鸡腿,放到陈真盘里。
陈真:多谢师父。
霍元甲:以后是一家人了,不用总把谢字挂在嘴边。
众人开吃。
14。精武门院落 夜 外
月色婆娑,院落清冷。
几名精武弟子正在练武,“嘿嘿哈哈”的声音。
15。上海霍家刘振声房 夜 内
许大有扒着窗户往外看,一边咬着猪蹄子,一边回过身来:嘿,这几个小子,上午没练够,晚上涨功夫呢!霍元甲笑了。
陈真端起酒盅:师父,这第二杯酒我敬您,您啥时候教我武艺啊?
霍元甲:今天喝酒,不说这事,来来来,振声,大有,一起!陈真有些尴尬。
四个人各自喝酒。
陈真又抢着倒酒,但他的脸已经红了起来。
刘振声一把抓住酒壶:你别假装客气了,我倒吧,挺好的酒,你再倒洒了。
陈真不好意思的笑着。
霍元甲:陈真,孙老前辈可是酒仙,你跟他多年没学过喝酒?我看你才喝两杯,怎么脸就红了?
陈真有些不好意思:师父没少逼着我陪他喝酒,可我就是学不会,一喝就这样。
许大有笑了:以前我酒量就算最不好的,没想到来了个比我还差劲的……不过陈真,喝酒脸红的人,实在,好交!今天我还在师父面前怀疑你来着,现在看来我冤枉好人了…… 许大有说到这,又发现刘振声在瞪自己,他连忙收声。
霍元甲:大有说得好,师兄弟间就应该这样。振声,今天你派陈真去掏茅厕,是故意难为他吧?这样,你们三个喝一杯坦诚相见酒。
霍元甲此言一出,刘振声只好端起酒盅:是,师父。
刘振声看向陈真:陈真,咱们师兄弟喝一杯,既然入了师门,以后就要老老实实为精武门出力,你若再心怀鬼胎,我跟大有可绝不容你!
陈真端酒:请大师兄放心,陈真绝无二心!
许大有:嘿,我就等你说这句话呢!我信你!来!许大有高兴的一把搂住了陈真的肩膀。
三个酒盅碰到一起,喝了。
霍元甲看着高兴。
陈真对酒的反应却更大。
霍元甲笑了:快快快,陈真,吃菜吃菜!陈真点头吃着菜,压着酒劲。
这回是许大有拿起酒壶来又给三人满上了酒。
霍元甲:陈真啊,你去码头卖苦力,一下午挣的钱就买了这么多吃的,还有这么好的酒,可见你凭自己的本事谋生不在话下,可你却来了精武门,为什么?陈真低着头,眼珠一转,抬起头来就变得憨实了:我从小练武,就爱练武,我知道师父身上有真本事,我想学。
霍元甲:先前我笑大有是武痴,没想到你对武学也是痴心不改……这很好,精武门最需要的就是爱武之人,但是我们提倡的是乃文乃武,惟精惟一。你出去的这一下午,耽误了最重要的事。
陈真:什么事?
霍元甲:你没有上农先生的课。
陈真:我……我认字不多,上课就算了吧?
霍元甲:不行,陈真,对你来讲,听农先生的课比跟为师学武还要重要。一个人最大的进步无外乎是思想上的飞跃,这是为师多年所悟。陈真,我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文武兼修,早日成为栋梁之才。来,为师敬你!陈真连忙起身,他假装惶恐。
霍元甲与陈真碰杯,一饮而尽。
陈真也一口喝完。
这一杯下肚,陈真的状态已颇有醉意。
刘振声对霍元甲夸奖陈真有些嫉妒,撇嘴道:就这酒量,还对他寄予厚望?拉倒吧……来,师父,我也好久没跟您喝酒了,我敬您!
陈真的眼前,人影确已婆娑了,他使劲的咽着吐沫,压着酒劲,不然要吐出来了。
陈真倒在床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霍元甲为陈真盖着被子。
陈真猛地惊醒,一跃而起,四下观察,发现刘振声、许大有还坐在桌上。
霍元甲笑了:醉的也快,醒的也快啊!
陈真:对不起师父,我怎么睡着了?
刘振声:是师父把你放到床上的,要不是他老人家接着你,你就直接栽在地上了!
陈真:对不起师父,我这酒量太差了!
陈真摇摇晃晃的走向酒桌:啊?师父,你们把这坛子酒全喝了?
霍元甲:是啊,为师喝的最多。
陈真:那您不会醉了吧?
霍元甲:今天高兴,醉了正好,月色如梦,喝醉了酒,也不耽误在梦里打拳!霍元甲顺口一说,陈真思忖着。
霍元甲:对了,振声大有你们都记住了,以后可不能让陈真多喝,他只有四杯酒的量!说着,霍元甲伸出四根手指。陈真看向霍元甲的四根手指。
许大有和刘振声都打着哈哈,没太在意。
16。 精武门院落 夜 外
月在中天,长空如墨。(字幕:四更天。)霍元甲来到院子里,运气,摆好了要打拳的架势。
角落里,陈真的身影出现了,他看着霍元甲。
霍元甲突然启动,一套迷踪拳打得是出神入化。
陈真瞪大眼睛看着,他并没有见霍元甲用过真功夫,这一见不免有些惊讶。
带着酒劲,霍元甲的拳打得潇洒自如。
月光皎洁,霍元甲一身素衣,人与大地一色,拳与天地融合。
一套拳练罢,霍元甲收势,调整着气息。
陈真看傻了。
霍元甲转过身:陈真,出来吧。
陈真惊讶,只能从角落里走出:师父。
霍元甲:怎么?你来偷艺?
陈真:没有啊!是师父要传我武艺,我准时来了。
霍元甲:我什么时候说要传你武艺了?
陈真:您说我的基础比别人好,白天教我别人就只能干看着,意思不就是只能夜里教我了?今天喝酒的时候,您又说月色如梦,可以在梦里打拳,意思就是今夜您会趁着月色打拳嘛。然后您又说我陈真只有四杯酒的量,当然就是告诉我四更天来跟您学拳了……
霍元甲哈哈大笑起来:为师是说者无心,你是听者有意,恰巧为师睡不着,出来打套拳,还被你蒙准了,哈哈……我突然想起《西游记》,孙悟空向菩提老祖学艺好像就有这么一段。
陈真:孙猴子滑的很,我是憨傻之辈,不一样。
霍元甲又笑了:你的憨傻恐怕是装出来的吧?听了这话陈真心里一惊。
霍元甲:来来来,你我过过招,把你看家的本事全使出来,也算是让为师摸摸底,好知道以后怎么教你。
陈真:哎!陈真巴不得要杀霍元甲,立马拉开架势,一手化拳,一手鹰爪。
霍元甲伸手示意陈真出招。陈真却突然作罢:算了师父,刚才看了您那套拳脚,我不敢跟您过招了,要不试试兵器吧?镜头迅速推向离二人不远处的兵器架,刀枪剑戟,在月色下渗着寒光。
霍元甲:好啊!
陈真:那您选兵器。
霍元甲走向兵器架,看着兵器。
一把刀在兵器架外戳着,极方便入手。
趁霍元甲背对自己之际,陈真握住了刀,找准机会,拦腰向霍元甲砍去。
霍元甲听到背后风声,侧身躲闪。刀,毫厘之差,没有伤到霍元甲。
陈真哪肯罢休,连续砍出数刀,刀刀奔霍元甲要害。
霍元甲连续躲闪,终于跳出陈真攻击范围,同时一条棍已到了霍元甲手里。
霍元甲用棍指向陈真。
陈真的刀不够距离,暂时无法够到霍元甲,只好收敛了恶狠狠的目光。
陈真知道时机已逝,不知自己是否暴露,试探着:师父果然厉害,刚才陈真
还想试探一下您,却有些自取其辱了。哎,师父,您怎么不选件更趁手的兵器?
霍元甲凝视着陈真,判断着,突然一笑:这个就很好。
陈真:师父您逗我?霍家枪名扬于世,您用一条棍,又没尖儿又没刃儿的,不公平啊!
霍元甲:刀枪剑戟,皆有利刃,利刃在,怨气生,容易走偏锋,唯独棍,朴实执中,是我平生最喜欢的。武林中很多人知道我用枪,但其实只要面对的不是顽敌,我通常是以枪为棍。
陈真:噢…… 陈真琢磨着霍元甲话里的意思。
霍元甲:今夜月色正好,师父突然想起南宋张孝祥的《念奴娇·过洞庭》,这首词写得很美,其中有这样几句——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陈真:表里俱澄澈,肝胆皆冰雪……
霍元甲:你说自己认字不多,却立刻能从这首词中找出最重要的两句?陈真有些尴尬。
霍元甲:我们习武之人,最怕的就是生恶念,内心险急者,常不得武林正道。
霍元甲说得很平淡,但陈真知道他是在点自己。
霍元甲: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则是我霍元甲一生之追求。
陈真低下头,他以为霍元甲已经识破自己,他在想退路。
霍元甲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吧,把孙老前辈教你的绝招都使出来。
陈真抬起头看着霍元甲。
霍元甲凛然坦荡,仿佛并没有怀疑陈真。
陈真目光游离,呼吸急促,紧握钢刀。
四目相对,高低立判。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