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思堂对面的茶馆里,有的人说说笑笑,有的人在为明天的温饱忧愁。
颜乐和池飞坐在小角落里,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商人交谈生意。这座茶馆里每天都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流出,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总能听到一些传闻。
“近日,生意都不好做了!”
“可不是嘛!有人说是城里要吃饭的人太多,米仓没有多少存粮了。”
“我管那些乞丐有没有吃的?反正我不会饿肚子!”一位身材臃肿的男人说道,他肥胖的脸上布满汗珠,手上拿着一巾灰色方帕,时不时地擦拭下额头。
“就是你这种人才容易被报复下毒。”胖男人邻桌对面坐着一个黑衬衫戴眼镜的文人。
文人此话一出,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颜乐向勤思堂看去,卜修诚和金麻子还在忙碌,徐老坐在案桌前,正在给一位老人摸脉,依旧不见小何的身影。
她听说,孙府的姨太太病情更加严重了,徐老不知道孙姨太中的何毒,所以暂时还找不到解毒的方法。
“我们得打听一下老季子目前的住处,他很可疑。”池飞说。
颜乐收回目光,“昨天夜里,我好像闻到了青衡玉的香味,你闻到了吗?”
池飞摇摇头。
两人在茶馆里坐了一会就走了,因为从别人嘴里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是一些发牢骚的事。
在街上游荡了没多久,戚鸿宝告诉他们一个消息,老季子住在城外向东两里地的茅草屋里,那里原本被废弃很久了,平时也没有人会留意住没住人,老季子来到豫州便一直躲在那里。
于是,两人顺着指引,找到了茅草屋。
这里,都不能称之为房屋,在杂草丛生的四周,土块垒成的墙壁上破洞百出,墙上没有窗户,屋顶还有一个大洞。
池飞走进去,在一面墙壁之下发现了用稻草铺成的小床,“老季子应该就睡在这儿。”
“你说他这会儿能去哪呢?”颜乐问。
“不知道!”
他今天的话明显少了很多,颜乐想,等他什么时候愿意打开心扉,什么时候才愿意坦白他的故事吧!
黑夜与白昼无限重复,人们每天也都重复着自己的工作,无人关心他事,仿佛青衡玉从未出现过一样。
但颜乐将青衡玉放在了心上,她认为昨晚上闻到的异香决不是幻觉,这说明偷盗者在夜里出现过,而她只要隐藏在街上某处,一定还会碰到他。
在勤思堂隔壁,有条小巷,这里与主街道相交的拐角处有个凉棚,供行走的人歇脚,同时,它也是一个很好的观察视点。躲在棚子里,可以看到街上所有人,以及进出勤思堂的人。
池飞不愿意和她一起把时间浪费在躲猫猫上,一早便走了。
她吃过晚饭后,毅然决然地躲了起来,今日一整天,她都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某个小偷一定会出现。
月光渐渐撒下银辉,对面茶馆关了门,街上行人无几。
颜乐蹲在地上,时间久了,两腿开始变得酸楚难耐,她看了看勤思堂里的卜修诚,此时正在收拾东西,应该也是准备打烊了吧!
她用手轻轻揉了揉发麻的脚踝,心想,现在要是躺在床上该有多舒服。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突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这人留着一头短发,穿着灰色上衣和粗麻裤,手里提着一包药材。此时的他正朝远处城门口走去。
颜乐起身,一瘸一拐地跟上,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那个在上泉居撞到的人,但跟上去准没错。
为了不被发现,她只是远远地在后面放缓脚步,经过勤思堂门前,稍作停留,赶紧又跟了上去。
在快要抵达城门口之际,远处阴影里,好像有一抹红色闪过,她没看清。
那人头也不回地向阴影走去,只片刻之后,便消失在黑暗中。
颜乐见那人消失在眼前,向前小跑几步,想要找到他,但入眼的尽是一片漆黑。
她试图向四周观望摸索,结果一无所获。夜风从耳畔轻声拂过,周遭寂静无声。
倏地,一道微弱的光亮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阵劲风迎面扑来。
颜乐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睁大眼睛,看到一只紧握刀刃的手离自己面孔不过咫尺之间,鲜血从指缝间滴下,连成了一条线。
“你没事吧?”卜修诚站在阴影中,将匕首扔在了地上。
“你的手……”颜乐十分紧张。
“没事,你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人就敢在夜里行走,若不是我看见了你,指不定你要遇到什么危险?”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卜修诚伸手挡了一下那人的攻击,你一拳我一拳,最终,那人处在了下风。
他一把拽住那人后襟,将其按倒在地。
“交出青衡玉!”颜乐急忙说。
那人怔了怔,随后放弃了挣扎。卜修诚放开了他,说道:“休想逃跑,我还会抓到你!”
颜乐握着卜修诚的手,一时找不到东西给他包扎,正着急着,他莞尔一笑,摇摇头显得一脸轻松。
那人捡起掉在地上的药材包,弹弹土,“为什么跟踪我?”
“你知不知道青衡玉丢了?我怀疑你。”颜乐说。
那人笑了笑,“青衡玉是我师父的,你们这群盗墓贼。”
“你师父是谁?你又是谁?”卜修诚问。
“你们无从知道我师父名讳。我叫耿利。”
“你为什么说青衡玉是你师父的?”颜乐面露不悦,“你刚刚还想杀我。”
“谁叫你跟着我!我有权拿回我师父的东西。”
“哦,原来青衡玉真是你偷的。”
“不是我偷的。”耿利生气了,“是那个红衣女人,本来,昨天晚上,我就要从她手里抢回来了,谁知从墙上跳下来一只白狐,它还咬了我一口。”
“哈,我管你被谁咬了。”颜乐只觉得有些好笑。
卜修诚拉住颜乐,在她耳边说道:“先把他带回去吧!天色这么晚,你再不回家,时教授和池飞该担心你了。”
“好吧!”颜乐点点头。
颜乐拽着耿利,谨防他逃跑。
当她转身时,眼睛余光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屋顶,一抹红色一跃而下,再次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