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乐大惊，回头悄悄地注视着池飞，突然觉得他也和画中人长得很相像。
池飞起先并没有注意詹姆斯那边有什么动静，只低头专注地煮牛奶。
兴许是察觉到了颜乐在看他，他抬起头正对上她的眼睛。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那幅画像。
池飞顺着视线瞥过去，神情骤然凝固，眼瞳震颤，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了十几度。
颜乐看看画像，再看看池飞，后者双眼紧紧盯着画中人，半天不见有任何反应。
“这画中女子是谁？”杜英华冷冷问道。
“听我爷爷说，是长白山落山族人。”詹姆斯笑道，“现在你相信了吧！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们的长辈曾在嘉峪关组织过一次大型活动，至于活动的目的，想必你心里跟明镜似的。”
杜英华瞅着詹姆斯似笑非笑，片刻之后，他二话没说离开了，史锐达紧跟在后。
翌日，颜乐睡眼朦胧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帐篷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终于要动身了，她想。
拔营，熄火，驾车，收兵，他们的行动非常迅速麻利。
路上，颜乐坐在马车里，和詹姆斯面对着面，杜英华没有多余的马车供他们分开坐，所以他们几个人都挤在了一起。
时文志和龙翠在车后方闭目养神，卜修诚坐在詹姆斯旁边静静打量着他。
池飞的眼神从坐上马车开始，就停留在詹姆斯身上没有移开过。
马车里的氛围奇异又尴尬，空气仿佛被冻成了冰块，凝固了所有人的体温和气息。
“你的画是祖上传下来的？”颜乐看了看旁边的池飞，转头面向詹姆斯，一句话打破了这冰冷的气氛。
“嗯！”詹姆斯警惕地点点头。
“你说你太爷爷组织过活动，是怎么回事啊？”
“76年前，我太爷爷远渡重洋来到这里，本来只是打算做做珠宝玉石生意的，谁知，一个姓伍的找上了门。”
“又是伍，伍成业！”卜修诚冒出声。
“哎对对，好像就是伍成业，他带了一幅画说要送给我太爷爷，呐，就是这幅。”说着，詹姆斯拍拍木盒，“我太爷爷见到画中人，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个姓伍的就解释说，画中人是什么什么族人，他们就隐藏在长白山深林中。”
“然后呢？你太爷爷后来怎么去了嘉峪关？”颜乐问。
“伍说他们有一块玉可以使人长生，画中女子就是长生之人。”
“噗嗤”一声，池飞在旁边冷笑出声，“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外国人真好骗。乐乐，你可别信。”
“我太爷爷起初也很怀疑，后来，杜平出现游说，他就相信了。在一番准备后，两人组织队伍大张旗鼓向嘉峪关出发了。结果……可想而知……”
詹姆斯摊开双手，挑眉歪了歪头。
“结果，在古墓里遇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能训蛇，对不对？”池飞咧嘴笑道，眼神使向颜乐，好像在说，看吧！他就知道他们的下场。
“对对对。”詹姆斯的眼睛亮了一下，接着说，“那女子和画像上的人长得很像，杜平猜测她应该就是落山族人，她肯定有青衡玉。所以，一伙人带兵围攻了好几天，期间，好多弟兄被毒蛇给咬死了，那山中还有别的猛禽异兽，他们担心到时候，别自己没得到什么，先丢了命就得不偿失了。杜平和我太爷爷后来实在没办法就撤了。”
“哦，我明白了。”颜乐伸出食指摩擦了一下下巴，看向池飞，只见他眼带笑意，一副你真棒的神情。
“你明白什么了？”龙翠冷不丁问了一句，她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脸好奇，“哎～你快说呀！”
“杜平见攻不下古墓，墓里有守墓人把守，墓外又有各种毒虫，嘉峪关还有个守城将军在，对他来说，始终是个隐患啊！毕竟他们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抢东西，万一，那里的主人不高兴了，说不定还会背后捅他一刀。”
颜乐豁然开朗，笑道：“所以～杜平需要先发制人，他得先抢占下嘉峪关，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才行。反正那时候的皇帝根本无暇顾及嘉峪关，也就不会在意是谁把守着那里。”
“嗯，这也就是蔡天瑞后来回去复仇的原因，他们本来生活的好好的，结果被杜家人打破，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池飞接过话茬，右手竖起拇指向颜乐比划了一下。
颜乐抿起嘴笑了笑。
突然，她凑到池飞耳朵边，呢喃道：“我觉得画中人和你长得也很像，说不定，你和那个辛叶还是亲戚呢！”
“我们本来就是亲戚。”池飞笑道。
“对于落山族人，你知道多少？”时文志食指推了推眼镜，专注地盯着池飞，眼神闪烁，像是期盼着他能知道点什么。
“嗯……”池飞皱了皱鼻子，摇头，“知道不多。我妈只在笔记本里提过一句，她说她是落山族人，她毕生的愿望都是带着青衡玉回到族里，这样，她才能取得族人的原谅，可惜，最终愿望落空了。”
颜乐唏嘘道：“你妈做了什么需要族人原谅？她最后去了海外难道是失望了？”
“或许是吧！”
池飞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已经接受了事实，他的妈妈一生都在忏悔着什么，而他作为旁观者接受了，并麻木地承接了这项带着青衡玉找回族人的任务。
杜英华带着军队在前方行进，马车就紧紧跟在后方，整队人马在路上马不停蹄地走了四天。
期间，他们没有在任何县城里歇脚。
白天，会有一小队人马进城采购物资，然后紧赶上队伍，他们吃饭都是在马上，杜英华说，路途遥远，保不齐会遇到土匪什么的，所以大家尽量在白天里多赶些路。
晚上，就在荒郊野外扎营，并且轮流守夜，避免节外生枝。
所幸，他们一路上顺风顺水，偶尔有过路的樵夫商人、山野村夫，会驻足观望这支军队，但没人敢多舌议论他们的目的，因为那样的人已经被杜英华枪毙了。
在连着赶了五天山路后，夜里，他们驻扎在了距离嘉峪关仅仅二十里地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