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江禾的传说早已在坊间传开,尽管赵云姬拥趸无数,死都不肯承认一个“半路出家”的凡人,凭靠短短数月的打磨就能胜过鬼帝之女,但也不乏狂热之徒愿意把江禾视作修道一途的标杆和信仰。
正所谓眼见为实,江禾在擂台上的表现征服了这帮家伙,至于江禾最后莫名其妙认输,他们全当是一种侠之气概。
有头没尾的擂台赛,外人看来似乎是场闹剧,但对于每一个将要参加选拔的年轻俊才来说,更多则是警醒。
任谁都不敢继续轻视江禾……
这个谜一样的对手……
此后几天,大家如着魔一般发奋苦修,只求实力能再上一层台阶。
钟灵和唐飞雪整日泡在郊外密林,切磋技法,交流心得。
小赖和范淑仪傍靠龙玉京这位武学大佬,总有消化不完的传授。
关嫣最耐得住寂寞,闭关数月再加上关圣帝君亲自点拨,想必实力亦是突飞猛进。
只有江禾嘴上说着还想努把力,实际却两手抓瞎,不知该往何处使劲儿。
也不能怪他心生懈怠,只因他提升修为的路径跟别人截然不同。
这一日,冥月还没落下,屋中便传出雷鸣鼾声。
江禾又坐在蒲团上睡着了……
本初精元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冒头提醒:“醒醒!快醒醒!”
“嗯!”江禾猛然惊醒,失去平衡险些栽翻过去。
“不是说好静悟参修的吗?怎么又去见周公了?!”
江禾哈欠连天,抓耳挠腮道:“还修个屁呀,翻来覆去没点新花样,真无聊!”
“本事不见长,呼噜倒是越打越响!”本初精元捏声嘲讽,“如果我是小娘子,死也不要跟你在一个屋里睡觉,扰人清梦!”
“少来……”江禾从屁股下面抽出蒲团,垫着脑袋往地上一躺,“几天不见你影,还怪想你的……我现在不听你说几句骚话,浑身难受呀!”
本初精元彻底没了脾气,江禾果真对他的尖酸刻薄产生免疫,甚至还有几分依赖。
见老冤家被自己怼得不想说话,江禾一脸得意,开始悠然哼唱从小赖那里学来的曲调。
“日落西山黑了天呐哈~家家户户把门栓~”
“喜鹊老虢林中奔呐哈~麻雀家巧上房檐~”
“五爪的金龙归北海哟~千年王八回沙滩~”
听着聒噪的歌声,本初精元恨不能撕了江禾的嘴。
“行了行了!我求你别唱了!”
“求人不得拿出些诚意吗?”
“你想怎样?”
江禾腾地坐立起身,邪魅一笑:“再教我两手呗!”
“那可不行!”本初精元瞬间端起架子,“你连最基础的御空术都没熟练掌握,不要妄想别的!”
“这几天我早就练会了!想上哪转转?我带你出去兜一圈!绝对稳如雄鹰展翅!”
“其他功法呢?”
“灵儿教过我一式聚魄结界,入门招式而已,简单至极。飞雪姐倒是愿意教我,可她的技法属阴性柔,好像也不太适合大老爷们修炼。”
“没别的了?”
“再就是……一些基础身法和拳脚功夫,没有半点意思!”江禾嗟声怨叹,“凡人干架才会拳打脚踢,我如今既然已成修士,就该练些高级的东西!”
“呵!肤浅……”本初精元揶揄道,“你可别小看拳脚功夫,那个薛山的拳头,你敢硬扛一拳吗?”
“哎呀!我知道!他那不是普通拳脚,叫什么……金刚八极拳?”
江禾站起身来,开始模仿薛山的技法招式。
“拳如金锤,腿似钢鞭,胸背坚如磐石,金刚不坏之躯……我一直很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仅仅是将灵力灌注进全身穴位以此来增加肌体硬度吗?好像又没那么简单……”
本初精元看着江禾在屋中来回耍打,讽笑道:“姿势学得挺像那么回事,但还差点意思……”
江禾停了下来:“说什么风凉话呀?如果你能看穿其中奥义,还不赶快教我?”
“老子可看不上这种表面唬人的招式……”
“管他唬不唬人,能派上用场就行!”
“着什么急嘛!”本初精元突然腹黑哼笑,“别忘了,咱的肉身可不是一般灵根幻化而来的呀……”
闻听此言,江禾顿时来了精神:“你的意思是……不灭金身?!”
“正是!”
“你知道如何炼成不灭金身?!为何不早说!”
“因为你的火候还没到……”
“还差多少?”
“差远啦!”
江禾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抄起茶壶猛灌凉水:“总是拿火候和层次来堵我……就好像你很厉害似的……”
“反正比现在的你强出十万八千里!”
“嘁!”
江禾满脸厌嫌,直接揭开壶盖将剩下的凉水一饮而尽,然后一边吐着茶叶沫,一边挖苦道:“我替你喝点水润润嗓子,你接着吹……”
“光靠嘴说,你肯定也没概念,不如找几个参照物比较一番。”本初精元思索片刻,忽然灵机一动,“你可认得魂道两位领袖人物?”
“你是说……白大姐和黑大哥?”
“他俩够强吧?”
江禾愣了半晌,其实黑白魂使究竟实力如何,他也从未亲眼得见,但考虑到“魂道领袖”这一响当当的头衔,外加钟灵对此二人的态度,姑且将他们视作强手。
“还行吧……八阶封衔而已,也就跟蔡舒妍一个水平。”
本初精元噗嗤乐出声来:“你可真逗!唉……无知真是可悲!”
“别打岔!继续吹你的!”
“怎么能叫吹?我在给你摆事实讲道理!明明是你打岔!”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
本初精元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其实黑白魂使道龄逾近万年,同为上古时期最早的一批修道者,要不是他们中途走了弯路,定能成为帝王级别的强者!区区八阶封衔,怎能配得上此二人的实力?”
“你仔细想想,鬼道领袖可以有十八位帝王,为何魂道领袖只能是两个魂使呢?”
江禾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本初精元见江禾被吊足胃口,于是洋洋得意道出其中缘由:“其实一直以来都是钟馗老鬼在故意压制他们,黑白魂使早该在千年之前荣登帝王行列……”
“我岳父?”江禾更加疑惑,“魂道不是他一手创立的吗?他为何要这么做?”
“答案就在你老丈人那里,真感兴趣的话自己去问!”
江禾翻着白眼:“又想骗我做傻事……我看你就是胡编乱造!”
“爱信不信!”
本初精元咋舌感叹,意味不明。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先让你明白黑白魂使有多强,才好凸显我的实力。”
“你和黑白魂使能打到一块儿?”
“哈哈……好不夸张地说,搁在八百年前,他俩联合起来,也就勉强跟我打成平手吧!”
江禾这次确实没有打岔,但他脸上明显挂满不屑。
他已经断定本初精元是在自吹自擂,早就没了兴趣,自顾脱鞋上床躺成一个大字。
“你什么态度!?”
“信了你邪的态度……”
“臭小子!要不是老子没有一副独属自己的肉身,早就将冥界搅得天翻地覆了!”
“也就跟黑白魂使打成平手,他俩都不敢吹这个牛……”
“看来你还是没概念呀!黑白魂使联手足以抗衡如今任意一位帝王强者!”
“是吗?他俩真有那么玄乎?还想跟帝王抗衡?”
“你以为呢?”
“那他俩为何被我岳父大人压制得服服贴贴?从来不敢违抗他老人家的命令?”
“钟馗老鬼除外!”
江禾听得出来,每当提及岳父钟馗时,本初精元的语调中都充斥着不安与畏惧。
还有满腔怨恨……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戳中软肋了?”
本初精元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时近子夜,江禾在床上躺了半天,辗转反侧无法安寝。
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真叫一个难受!
“不行!大家都在刻苦冲刺,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再去那里碰碰运气!”
他一个鹞子翻身跳下床榻,弯腰提鞋的同时踉踉跄跄冲出门去。
目标,钟馗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