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弥漫了整个小村落,而愤怒与仇恨则淹没了白家大院,整个白家大院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灯笼红烛把这里照耀得和白天一样,只是白天是阳光的色彩,而此刻却是昏黄色的。
白老爷婆娘的嚎叫声,几乎快传遍整个屋子了,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可以说是白家的希望了,而此刻希望被别人劈的看不出模样了,连拯救的机会都没有了,别人通知白老爷去的,纵然是见惯风风雨雨的他,在看到儿子冰凉的身体。发白的嘴唇。流了一地的鲜血的时候,也是直接气得背了过去,给人送到床上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白夫人和白老爷的愤怒能够把整个村子都给掀了。
白夫人似乎比白老爷要坚强一些,儿子虽说是死了,她万分悲痛,可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抓住凶手,所以她强忍着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把掌厨的给叫了过来,当然了,她不可能完全相信掌厨的话,于是把今天在厨房里的伙计们全都叫了出来。
掌厨的昏死后被强行灌水后又弄醒了,这个可怜的老人被吊在了一根横着的木杠上,其他几个厨子都被拿刀架在了脖子上,
可怜的这些人,只能是实实在在的把这些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但说出来不代表你就能活着离开啊,在问话之后,白夫人以这几人涉嫌谋杀公子的名义,全部乱刀砍死。
一时间村子里腥风血雨,在听说白家发生的事情后人人惶恐,既害怕这个胆子包天到竟然敢乱刀砍死白亮的凶手,又害怕因事而失去理智的白府,村子里人也很少出门了,这几天衙役官府士兵们不断的进出白府,而这鱼贯而出的士兵们疯了一样到处找人。关于他们到底在找谁,有人说是在找一个小孩。
这小孩的名字叫做“苏明志”。
可此刻主角已经是在荒郊野外了,甚至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自己走了这么多路,他醒来的时候感觉骨头都碎裂的一样,浑身的酸疼让他站不起来,观察了下四周,发现此刻不知道是在村子的哪个破败田地里,苏明志只能是躺着看着茫茫无边际的夜空。
点点像碎花儿一样的星子密密麻麻布满了天空,看起来倒也还漂亮,苏明志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感到无比的惊骇,特别是对身体里生长而出的黑色丝线。不仅赋予他强大的力量,并且让他嗜血的欲望更加的强烈。
他猛然想到自己母亲当时还昏迷在了那房子里,可自己那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去弄去母亲,他知道按照白家人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母亲的,苏明志想着自己要尽快恢复,然后回村子里救母亲。
母亲确实是受苦了,当她被一盆冷水浇醒的时候,才发现依旧还在白家,她的面前是一脸愤怒的白夫人,白夫人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她感觉浑身疼痛,低下头看去,才自己竟然是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一根木柱上。
不明所以的她只记得被打晕了,她再一次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身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当然了,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对着白夫人道:“白夫人,您这又是什么意思,私自扣留平民百姓是要遭罪罚的”!
母亲的话说的很坚定。
可当白夫人让人抬着白亮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母亲对着这种惨状差点呕吐了出来,“这是谁?死的这般恐怖”?母亲问道。
“他是我儿子白亮。被你儿子苏明志杀的”!白夫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
这些字眼接连不断的一个一个朝母亲身上砸去,直接是砸得母亲软趴下去了,她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明志又瘦弱又矮小,怎么可能杀了白亮,再说了明志是个害怕见血的人,又怎么会砍成那样”。
白夫人哼了一句,“又什么不可能的,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你们母子俩的,至于你,等着被巡游大街示众吧,示众结束,让你脱光衣服,给我儿子陪葬”!说完白夫人就已经走开了,剩下来失魂落魄的母亲。
这场风波持续时间似乎很长,在连续三天的满村子寻找无果之后,白家宣布了这件凶残杀人案的事件,称自己已经破案,还准备了相当多的证据证人,另外,他们宣布,明天会进行大街巡游王氏,巡游结束后在村子最大的空地上宰了她给白亮陪葬。
这些话像风暴一样很快的蔓延了整个村子,大家都在惊骇的同时,也都纷纷准备着明日出发去看看热闹,而王氏与苏明志的邻居们则大多对此心生疑惑,这向来和善待人的母子俩,怎么就成了恐怖的杀人凶手了?
三天后的苏明志已经是转移到了某座大山里,离村子并不远,其实他也看到过那些来寻找他的黑衣人,只不过都被他巧妙化解了而已,这天他才听说母亲要被巡游处死的消息,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躲藏在这里了。
就算是死,自己也得和母亲死在一块,当然了,杀了白亮之后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用自己来换白亮,左思右想都是值得的。
日子其实过得很快,苏明志连夜赶回了村子里,小心翼翼的找了间房子住下,他蒙着黑色面罩,在火药店里买了不少的火药。然后就等着明天的到来了。夜晚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浑身的躁动感让他简直彻夜难眠。
但这个夜晚显然还是过去了,不管它怎么难熬,怎么艰难,清晨阳光洒在苏明志脸上的时候,他起身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虽说还是这么小的年纪,可行事作风却突然跟换了个人一样,雷厉风行。果然还是大事让人成长得太快了。
今天村子唯一的街上人多的可怜,纷乱嘈杂迅速占据了这里,几乎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本就不大的街上,更加的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了。
人群围堵在白府门口,都在叽叽哇哇的议论个不停,直到那辆囚车被四人合力推了出来的时候,人群中谁也不敢说话,他们看到了车里的王氏低着头,她的头发散乱不堪,隐约还有血迹残留。
囚车被鱼贯而出的白府士兵们押解着围绕着村子开始巡游,巡游一周,结束后斩杀,带着帽子与黑巾蒙面的苏明志同样在人群中看到了母亲的身影,他觉得心都碎了,母亲这辈子是最注重名誉的。而巡游,是对一个人名誉的最大打击,这种打击苏明志怕自己母亲承受不住。
巡游时间过得很慢,王氏在知道或许真的是苏明志残忍杀害了白亮的时候,就知道血债血偿了,不可能两个人都还能和一样完全不影响的生活着,你以为白家公子的命这么不值钱,而这所谓的巡游她何尝不清楚就是做给他儿子看的?其实她对于儿子的疼爱,是没有人能够比得过的,或许这种既有父爱,又有母爱的方式让李仆射有些不适应,但总归是爱的。
她也清楚自己那日被打晕过后,儿子必定是与白亮做了极其艰难的斗争,不然自己的身体不可能还能保全的,想到那个毛头小子要侮辱了自己,她觉得这真是个慌乱破烂的世界。
她开始逐渐眼神朝四方散去,她要去寻找到儿子的身影,然后当着他的面咬舌自尽,这样她知道儿子肯定是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的,否则到了巡游的时候,儿子再出现,估计两个人都跑不掉了。
可苏明志似乎躲藏得很好,她怎么找也找不到,更加有些心急了。
这场巡游结束的时候已经在中午了,足以看出这次巡游得有多慢了,阳光灿烂的照耀在村子里最大的空地里,囚车也停在了这里,白夫人和白老爷也先后来到了这里,侍卫扈从带了不少,架势很大,守卫很严,要的就是苏明志的有去无回!
刽子手很快的来到了台前,这里建筑了一个小小的台子,平日里这台子都是给唱大戏的使用,然后底下人都坐着看,场地又大又方便,而此刻却是一个女人被押在了上面。
行刑速度很慢,白夫人不断的四处观望着,应该是在寻找苏明志的身影,可她也并没有看到,时间大概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观望的众人只觉得口干舌燥,这又是出了什么问题,大家议论纷纷。
白老爷转过头,询问着自己婆娘的意见,等到看到婆娘点了头的时候,白老爷也朝身旁的侍卫吩咐道,侍卫诺了一句。
“午时已到,斩首”!侍卫嘹亮的吼声几乎快响彻了整个村子。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正当刽子手举刀的那一刻,躲藏在人群当中的李仆射奋力的拉着了昨日已经放好的火药,火蛇迅速攀爬,轰隆几声直接是炸开了本就不大的台子,纷乱的声音顿时响起来了,苏明志也不傻,他在人群少的地方同样放了火药,又是一顿轰炸。
虽说人没有炸死几个,可人群的慌乱给他制造了机会,黑色的火药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因为害怕还会有炸药突然在自己旁边炸开,村民们也顾不得看热闹了,四处逃散奔跑。
苏明志此刻并没有奇怪力量的加持,还是那副瘦弱矮小的模样,趁着人群的混乱,他直接是冲上了破损的高台,而他没有注意到,白夫人与白老爷已经脱离了混乱,他们站在离高台很近的一座楼上,可以清晰的看见场上混乱的景象,当然包括进入其中的苏明志。
“姜还是老的辣,老爷果然还是读书人,头脑智谋简直一绝”。白夫人站在白老爷身旁,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之词。
“来人”!白夫人突然喊道。
一个穿着灰衣服的男子进来了,“夫人有何吩咐”?他弯着腰道。
“安排弓箭手,可以行动了”,白夫人沉着脸道。
“好的”,他弓手道。
等苏明志找到母亲的时候,母亲恶狠狠看着她,吼道:“你还过来干什么,送死啊!走啊!快走啊”!
“娘”!苏明志快哭了,他忽然觉得事情确实不对劲,不仅这个刽子手不见了,四周的原本的黑衣人也不见了,在一阵轰隆声之后,苏明志快速解开了母亲身上的绳索,也就在这时,黑色烟雾散失了,苏明志睁眼望去,四周的屋顶上。已经是聚集了大片大片的弓箭手,锐利的箭头皆指着他与母亲。
“血债是需要血偿的”,白老爷的声音阴沉沉的,凶狠毕露,这和以前的他是不一样的。
村民们陆续的安静下来了,他们静静地观望着场上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反而从心里生出一股悲凉的感觉。
“就是我劈死了你家儿子,有什么都冲我来,放过我母亲”,苏明志看着窗口处的白夫人与白老爷。他知道这时候已经是走到死路了,越懦弱死的越快。
“不不不,杀我,老爷杀我,他还年轻”,母亲拖着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她一动鲜血就从她的身体里蔓延出来,苏明志觉得心快裂了。
“不用争了,你们两个都得死,谁规定死了一个人就只得一个人来,我送你们去地底下做母子”!白夫人声音尖锐沙哑,一想到她那宝贝儿子,她的仇恨就更加的深了。
在白老爷挥手后。第一根黑色箭羽从远处激射过来的时候,苏明志听到了唰唰的声音,空气中的细微波动,他睁大眼睛看到那白色的箭镞,在他瞳孔里越来越大。噗的一声,苏明志发现自己身前爬伏了一个人,她的鲜血从嘴巴里涌动着,好像吐不出来。
“娘!娘”!苏明志喊道,他的大颗大颗的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出来,泪流满面,又是噗噗噗三声三只箭再次射在了母亲背上。她嘴里的鲜血哇的一声全部的吐了出来,苏明志快癫狂了,他看着这个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的母亲,省吃俭用了一辈子的她在他面前慢慢软了下去,她身体的支撑力快要消失了,“好……好,活……活下……去”,母亲的声音颤抖,她的身体也在颤抖,充满了对这个孩子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