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的村落其实特别好看,阳光开始变成金黄色,它轰轰烈烈的挂在西边,这种阳光更加的温暖,因为寒冷的风慢慢的爬过来了,就显得这种落日余晖更加难得了。
以前的这些时候,苏明志喜欢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抬头望着血红色的天空,手上还牵着牛绳,这种日子舒适而又美好,那时候他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更快一点,自己的快速长大是他最盼望的事情。
而此刻在台上,抱着身上插了好几支箭的母亲,他一点儿欣赏的心都没有了,这是种恐怖的事情,他的眼睛通红如血,手指用力的插入了手心,在母亲断断续续的说完那句话后,又是噗噗噗几箭,彻底的断绝了母亲的生命,她流逝的生命,让苏明志觉得日子基本上不能再继续了,没有了母亲,他还活着干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老爷亲自射出的那一箭是支漆黑的箭,本就是朝着王氏而去,他想要让苏明志也体会体会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这种堪称极致的痛苦,但那只迅猛的箭还是被苏明志看到了,他抱着母亲放在自己后面,可母亲很沉,他力量太小了,于是他只能一下一下的挪着,可那只箭并不会等你完完全全的把人挪走它才停止移动。
苏明志刚好抬眼的时候,那只箭正好射进了他的右眼睛里,这只箭速度很快,力量也不小,直接是消除了李仆射右眼的所有视线,痛苦像一座大山一样瞬间全部压在他的眼睛里,苏明志嘶吼了一声,这只箭插在他的眼睛里,并没有穿透过去,他趴在地上,右眼里有血水滴滴答答的朝下流着。
底下人几乎都鸦雀无声了,他们看着可怜的母子俩,都说不出话了。
苏明志已经疼的快晕死过去,这只箭他试图拔去,可根本不能动,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痛苦。经历过丧子之痛的白老爷似乎比以前冷酷无情多了,他看着场上凄惨的二人,再次射出了第二支箭,同样的,他对着苏明志的左眼,他想要折磨死这个该死的少爷,当两只箭全部停留在李仆射眼睛上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想为何他还没死去。
当全部视线都消失的时候,苏明志两只眼睛都在滴血,痛苦已经让他神经都麻木了,当白夫人从白老爷手上接过那把威力强悍的弓箭,说也想玩玩的时候,白老爷惊讶的看见那个场上的少年身上恐怖的长出了许多黑毛,黑色卷曲的毛发长而杂,从他的背部生长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白老爷惊骇道,作为村子里最见多识广的人,依旧没有看出苏明志的身体变化。
苏明志的身上再次出现了神秘变化,恐怖的黑色毛发再次给予了他强大的力量,甚至比之前一次还要严重,他的身体都开始变化了,背部有巨大的骨头凸出,他原本瘦弱的手臂与大腿此刻粗壮起来了,看起来像一只猛兽。
这种力量给予了他拔出两只箭的勇气,当两只血箭出来的时候,血水流了一地,他一手握着一只箭,可极致的力量并没有修复他的眼睛,他依旧双眼失明。
“怪物”!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村民们再次轰动了,恐慌包裹着他们,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人类还能有这种恐怖的变化,苏明志的模样看起来很凶残。
“快,你们全部出手,全部出手”!白夫人急急忙忙道,她想到儿子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而死去的,这方才还是瘦弱矮小的少年,此刻已然是一头疯狂猛兽了。
得到了白夫人的许诺后,弓箭手们没有再保留,箭雨呼啦啦全部的射了出去,铺天盖地的全部往场上激射而去。苏明志庞大的身躯将母亲护在了身下,那些原本异常锋利的箭雨却再也穿透不了丝毫了,像全部射在坚固无比的金铁上,反弹了回去。
等到第一波箭雨结束了,苏明志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时间能够保持这种状况,但他知道,是不可能太持久的。可他双眼也已经失明了,很多事情非常不方便,但他依旧靠着强大的精神力量与辨别神识,察觉到了白家夫人与老爷的所在。
是谁说的冤冤相报何时了?苏明志觉得这句话是假的,他对于失去母亲的仇恨是根本不可能削减的,他一直想自己快速长大,然后给母亲好的生活好的日子,可如今看来,全部都晚了,子欲养而亲不待,而对于这件事情的源头,其实也可以想到就是他与白亮的矛盾。也就是说,是他间接害死了母亲。
白老爷与白夫人看见那全身被漆黑毛发遮盖住的怪兽开始望向他们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护驾护驾,快来护驾”,他们吼道,哪里还顾得上平日里十分注重的威仪与优雅。
苏明志是直接从台上跳上去的,他伸出了粗大的手掌,直接是拍了出去,坚硬的墙壁连着窗户全部被他摧毁,他直接跳上了楼层,巨大的眼睛里依旧在空洞的滴血。
白夫人与白老爷此刻正慌慌张张的下楼,可哪里有苏明志的速度快,那些前来护驾的所谓高手,全部被他一巴掌拍死,等到苏明志像野兽一样不断摧毁那些桌椅木凳的时候,他直接跳到了一楼门口,恰好出现在了白家夫妇二人面前。
“滚开,你这该死的怪物”,白夫人尖喊道,她已经有些花容失色语无伦次了。
“放过我们吧,求你了”,白老爷此刻已经吓得跪了下去。这场面他已经控制与接受不了了,儿子死了可以再生,虽说自己婆娘已经不能再生育了,可实在没办法那就找个小妾呗。他算是彻底想通了。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觉得心都凉了,平日里威严无比,儒雅风流的白老爷此刻面对生命威胁依旧是选择跪了下去,什么威望,什么尊严,全部都抛诸脑后了。
原来,所有人都是相似的。
苏明志没有时间去考虑了,血债血偿这话是对的,他没有理会白老爷与白夫人截然不同的态度,直接是狠狠一脚下去,二人直接是被一脚踩爆了,血雾散了一地,村民们看到这一幕,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全部混乱了起来,生怕这个杀神一不高兴把自己踩死了。
苏明志已经感觉到疲惫了,他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乘着这种力量还没有消退,没有时间去理会其他的了。他迅速奔到了台上,抱起了母亲直接是几个猛跃跳出了人群,马上消失不见了。
就这样,白府也是从今日起开始从村子里逐渐没落下去了,以至于后来都很少有人能够记起,曾经有这么一个白氏家族,他们家族的三个核心成员也全部死在了苏明志手里,而这场变故倒是被后世记载了下去,特别是在描述到苏明志的时候,说他是异化的兽人,而在对他的形象绘画方面,只是满身的黑色长发,然后留出了一双空洞的眼睛。
苏明志再也没有出现在村子里了,他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被别人所见到过了,这个少爷已经成了村子里的神话,原本苏明志家的破旧屋子也被封存了起来,称为恶魔之地,后来有越来越多的人前往观看。
而在离村子很远的另一座镇子里,几乎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人比之前村子里的还要多,在镇子里一个古老破败的小巷弄里,这时日子却多出了一个手艺盲人,他叫做苏明志,他住在狭窄阴暗的房子里,白日里他会出门,摸索着去摆摊子,可他似乎还是不习惯失明的日子。
隔壁也是家贫苦户,他们家有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女孩名字叫做花翘,花翘看到那个失明小哥哥一个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一路上虽然用棍子柱着,但依旧摔倒了很多次,看到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她觉得他太可怜了。
于是她就过去搀扶他,可哥哥似乎脾气很大,一下子就甩开了她的手,也不让她搀扶,她没有办法,只能是在旁边说着,报着哪里有台阶,哪里有坑,可哥哥似乎是赌气一样就是明知道哪里是水坑还是要踩进去那种。
花翘觉得这哥哥真的是古怪,半夜的时候,父亲外出打铁回来了,这个已经步入中年的男人在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就丧失了自己最爱恋的妻子。那时候发生了难产,本以为是美好的生活即将来临。可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妻子的离去,孩子保住了,婆娘却走了,从此他也就沉默下去了,唏嘘的胡渣,脏乱的头发,整日的酗酒抽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勤劳爱家。
后来,在某一个夜晚,由于多日没有喂食的孩子连翘,在突然的吐出几口黄色水的后,就当着他的面晕厥过去了,原本对女孩儿没有什么好感的父亲,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贵啊。
女孩子被送到附近一座最有名的江湖郎中那里去医治,这个江湖郎中可是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的朝男人要钱,男人哪里有钱呢,可孩子命要紧啊,只能是委曲求全的跟他谈条件。
于是两个人就商量好,倘若是医治好了女孩儿的病,那么男子就得卸下自己的一条胳膊当作酬金,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就不会不爱惜自己的胳膊,但男人已经别无选择了,他开始恼怒这么多年对这个女孩子的不好。自己的堕落,自己的颓废,这一切都是他活该的,所以一条胳膊的事情,他同意了。
然而很多事情是你想不到了,在所谓的神医看完之后,竟然罕见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没有办法了,这孩子过分的营养不良,导致身上的各种病。已经没有治疗的希望了,节哀吧”。
男人嚎啕大哭,觉得这个这个世界当真是残酷,当你知道某个东西重要的时候,它却突然让你失去,简直措手不及。
于是在那个雷雨夜里,男人背着小女孩走在苍茫大雨里,泪流满面,感叹老天爷为什么对他那么苦的,他带着女孩儿回到了家里,家里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他只能扯出一些破旧的衣服,给它们铺在一块,然后把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上面,可女孩儿的脸越来越苍白,他这才发现,自己女儿比一般的孩子要瘦弱多了。
然而奇怪的是,男子哭着哭着,看着孩子的精神逐渐消失的时候,意外的窗外向起了一声惊雷,雷大的吓人,一下子伴随着闪电,白的晃人眼,男子感觉到自己家屋子都抖了一抖,而这时候女孩儿的脸色却奇迹般的开始转红润了,男子又惊又喜,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孩子。
第二天的时候,孩子意外的醒了过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这简直让男子大喜,他觉得这或许就是老天爷的馈赠了,把她留下来给自己赎罪的,会不会妻子在那里求情的呢?总之,他开心而又感动。
女孩儿看着父亲傻傻的朝他笑,也傻傻的朝他笑,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饿,饿,我饿,爹”,她断断续续的说着,男子这才意识女儿干枯的嘴唇与干瘪的身体。
男子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回到了从前的模样,他是打铁的好手,重新拾起这份手艺的时候,他的技术并没有下降多少,由于对生活的认知变了不少,他整个人都精神多了,慢慢的他的生意也开始好了起来,但也并不是特别富足,不过对于女儿的温饱,他已经是能够解决了,他此生的所求,也就是这个女儿了。
女孩儿朝自己父亲谈起了那个眼睛瞎了的大哥哥,因为男人打铁最近并不在家附近,而是离得比较远,所以并不知道苏明志得到来,女孩儿朝父亲说道那个盲人哥哥每天都会拿一些铁器去街上摆放的时候,男人才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