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的董珍珍,越想越不得劲儿,越想火气越大,心里也委屈难受得紧。
从小到大,自己一直都是爸妈的掌上明珠。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能得到,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爸妈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自己说,而税语这个外人竟然敢打自己。
她凭什么?!
眼泪不停地掉,董珍珍拨通曾小兰的电话,嗓音发着颤,哽咽开口,“妈妈。”
曾小兰刚打了麻将回来,“宝贝,怎么哭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呜呜呜。”听到妈妈的安慰,董珍珍哭的更大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哭,你一哭,妈妈这心啊就跟着疼。”
曾小兰身体不好,结婚七八年了肚子都没有动静。她和董建国急得不行,四处求医,中药西药吃了不知道多少。
终于在三十五岁那年,得了董珍珍这么个宝贝。
两人高兴的不得了,不仅给孩子取名“珍珍”,寓意“珍宝,珍贵”,还回乡下摆了几百桌的流水席,从村头延伸到村尾。
足见两人对董珍珍的爱和珍视,董珍珍如今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跟他们的溺爱脱不了关系。
董珍珍抹抹眼泪,“妈妈,我被人打了。”
宝贝女儿在学校里受了欺负,曾小兰和董建国坐不住了。
安慰了董珍珍两句后,董建国立马给辅导员去了电话,然后订了最近的机票,和曾小兰飞到了容锦。
辅导员接到消息很是惊讶,这四年,税语是个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个大概。
税语学习努力,积极上进,去年还得了国家奖学金,她从来没跟哪个同学发生过矛盾,而且董珍珍和税语根本不是一个系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打董珍珍呢。
但是董珍珍的家长言之凿凿,辅导员也不好贸贸然下定论。
她先去调了食堂监控,然后又找了几位目击同学询问情况。
刘文婧作为目击者,第二天上午,刚刚睡醒的时候,就被辅导员一个电话叫到了办公室。
进办公室时,刘文婧和一个有点面熟的姑娘擦肩而过。
她转头盯着姑娘的背影看了几秒,电光石火间,她想了起来。
这人不就是昨晚那方脸妹的同伴嘛。
这是经济学院的辅导员办公室,难道她跟那方脸妹和自己是一个学院的?
不过,她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看起来好像还跟自己是前后脚来的。
刘文婧心底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辅导员叫自己和她来莫不是跟昨晚的打架事件有关,这是来问她们俩当时的具体情况来了?毕竟她们俩都是目击者,也算得上半个参与者。
“来了,坐吧。”辅导员指了指小沙发,“我这突然来了份文件,领导急着要,你先等我一下。”
“好,您先忙。”刘文婧点点头,乖乖在沙发上坐下。
等待其实是一件十分煎熬的事情,而且最恼火的是辅导员就在你旁边坐着,你也不好当着她的面玩手机。
刘文婧只好看着辅导员发呆,因为除了玩手机之外,她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欣赏美女了。
辅导员名叫李思颖,今年三十出头,长得非常漂亮,人也很温柔,对待学生超有耐心,听说她之前是位空姐。
刘文婧啧了一声,又打量了李思颖几眼,不愧是空姐,气质就是好。
几分钟后,李思颖合上文件,去饮水机处接了一杯热水,顺带还问了刘文婧一句。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刘文婧连连摆手,“不用了,谢谢您。”
李思颖端着纸杯在刘文婧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职业关系,她的脊背打得笔直,连带着刘文婧也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身子。
李思颖笑了笑,月牙眼弯弯,亲和力更强,“不用紧张,其实今天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昨晚税语在食堂的事情,她为什么会跟董珍珍发生矛盾呢。”
果然被自己给猜中了,刘文婧脑子飞速旋转。
刚刚那女的肯定捡对方脸妹好的说,把税语贬得一无是处。
刘文婧决定,自己得帮税语找补回来。
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来。诶,像我这样有义气的朋友应该不多见了吧。
“嗐,还不是因为方脸……哦不,董珍珍先胡说八道,在背后诋毁税语的男朋友。李老师,您不知道她骂得可难听了,我都不好意思跟您重复。一个女孩子,嘴巴怎么能这么脏呢。”
李思颖呷了口水,“她是怎么骂的?”
“啊?”刘文婧有些惊讶,“您要听吗?”
“嗯,这样我才好做出公正的判断。”
刘文婧咽了咽口水,“那好吧。”
……
出了办公室后,刘文婧立马给税语通了电话。
她先大骂了董珍珍几句,说她先撩者贱,不要脸,竟然还跑去告状啥的,然后小心翼翼地交待了跟辅导员的谈话。
因为辅导员要求她重复董珍珍的话,所以免不了提到江归渝坐过牢的事情,刘文婧怕税语心里不舒服。
感受到她的刻意和紧张,税语打趣道,“干嘛这么担心,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呀?”
一听这话,刘文婧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
“嗐,这不是怕你不舒服吗。我给你讲啊,我可帮你说了不少好话哦,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报答,嗯~?”税语思考了下,“要不以身相许?”
“靠,你还是不是税语啊,都会说这种话了。”
“你来验验,不就知道我是不是了吗~”税语拖长了尾音,嗓音甜腻,跟平时的清越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还挺好听的,弄得人腿发软浑身酥。麻。
刘文婧觉得如果自己是个男的,肯定恨不得立刻马上将她扑倒。这尼玛,江归渝的定力也太好了,天天跟税语在一块儿,也没把她那啥。
“算了算了,我可不敢,我怕被你的阿渝给打死。对了,我猜辅导员等会儿就要找你了,你得做好准备啊。”
“嗯,知道了。”
“还有,虽然是董珍珍先犯贱,但你毕竟动手了,咱不占理,这就矮了一头。辅导员人挺好的,应该会公正处理,你就按着她说的办法来,该忍的时候咱就得忍,这时候留个处分划不来。你就想啊,反正董珍珍都被你揍了,你不亏。”
刘文婧在电话那头跟个老妈子似的唠唠叨叨的,生怕税语冲动了,当着辅导员的面又把董珍珍揍一顿。
税语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
了解完情况后,李思颖先通知了税廷云。
税廷云这几天正好在隔壁市出差,接到电话后,立马驱车赶了过来。
下午,两家人在辅导员办公室碰了面。
其实李思颖觉得这件事情不算大,两个姑娘都有错,完全可以私下找自己解决,压根不用通知父母或者闹大。
但无奈董珍珍先告诉了父母,而且曾小兰不愿意和税语对话,她说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仗着年龄大欺负孩子,所以吵着闹着要找税语家长讨个公道,让他看看自己家的孩子被教成了什么样。
李思颖忍不住腹诽,明明是你家孩子先挑事,虽然税语打人确实过分,但你家孩子不是始作俑者吗,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嚷嚷,真是什么样儿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税语到的时候,董珍珍一家已经在小沙发上坐下了。
见税语进来,一家三口同时抬头。
董珍珍恶狠狠地瞪了税语一眼,曾小兰则不屑地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董建国还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税语:“……”
这尼玛,什么奇葩一家亲。
李思颖招呼税语坐下。
曾小兰摸摸刚做的指甲,面露轻蔑,“李老师,我们要见的是家长,不是这小屁孩。”
小屁孩•税语:“……”
就尼玛无语,这特么是什么牌子的沙雕。
曾小兰趾高气扬的样子,多少让李思颖心里有些不舒服,好歹自己也算个老师,能不能放尊重点。
“税语的家长已经在路上了。”
“哟”,曾小兰阴阳怪气的道,“这得多大的官威啊,还得让人等着。”
话音刚落,税廷云就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裴仁川跟在他后面。
“爸爸。”税语站了起来,她的杏眸亮晶晶的,语气难掩喜悦。
“嗯。”税廷云对着税语点了点头,在另一方坐下。
没有人注意到,自从税廷云一出现,董建国的额头上就冒出了细汗。
看人到齐了,李思颖开口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相信几位都清楚了。现在呢,就是想两边家长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解决。其实,这事吧,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必要闹到学校去,而且两个孩子明年就要毕业了,这时候留下处分,肯定会影响将来找工作。”
一听这话,护女心切的曾小兰坐不住了,“李老师,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孩子都被打了,怎么就不是大事了?你必须得给她处分,还得让她给我孩子赔礼道歉。”
“好了”,董建国呵斥了一声,“吵什么吵。”
曾小兰被吼得愣住了,他不是跟自己同一战线的吗,不是说好了要给女儿讨个公道吗。
董建国道,“抱歉,李老师,我爱人气糊涂了。我们不需要赔礼道歉,本来这件事就是珍珍做的不对,说来该道歉的人是我们。”
曾小兰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是说好……”
“闭嘴。”董建国瞪了曾小兰一眼。
结婚二十余载,这还是董建国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曾小兰登时就红了眼,提着包跑了出去。
“妈妈。”董珍珍也跟了出去。
董建国却没有追出去,他站起来,对税语道,“小姑娘,对不起,珍珍从小被她妈宠坏了,说起话来不过脑子口不择言,还请您不要跟她计较。”
末了,他还对着税语鞠了个躬。
直到这个时候,税廷云才抬起头给了董建国一个眼神。
税语愣了一下,这前后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叔叔辈的人,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连“您”都用上了,税语觉得自己不说一句原谅,那真的是太小气了。况且她本来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再加上她确实揍了董珍珍。
“没事。”
董建国松了口气,“李老师,税同学原谅了,那这件事就算过了吧。”
李思颖都对这家人无语了,这不纯属没事找事嘛?
她内心mmp,表面依然温和有礼,“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