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婧最近发现税语变了。
首先,她的脸色比往常红润光洁了不少。刘文婧跪求她告诉护肤品的牌子,还发誓不会告诉其他人,但税语坚持说自己只敷了面膜,哦,她的面膜还是刘文婧送的。刘文婧观察了几天,发现确实如此。好吧,人天生皮肤好,咱是羡慕不来的。
其次,她看手机打电话和独自出去的次数猛然间成倍增加。纵然刘文婧好奇得紧,也不会去偷听税语讲电话或者跟踪税语,她又不是变。态。
最后,她老是莫名其妙的突然傻笑起来,笑的那叫一个明媚灿烂,活像一个芳心萌动的怀春少女。要不是知道税语对自己男朋友专一得很,刘文婧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等等,怀春?打电话?看手机?出去?
刘文婧灵光一闪,突然有了答案。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被爱情滋润的女人就像处在花期的娇花,带着嫩气却又明艳动人,令人心驰神往。
我滴个乖乖,税语不会真的开始新恋情了吧。
关于这个猜想,刘文婧曾经想过直接问税语,但她记性不好,税语在的时候忘了问,想起来的时候税语又不在。
就一直拖拖拖,拖到现在都没问。
这天中午,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刘文婧边咬着隔夜的冷包子边往教室走去。
昨晚看小说太入迷,没控制住自己,一不小心看到了凌晨六点多。一觉睡醒都十二点过了,幸好没睡过头,不然周老头铁定会削了自己。
博汇楼靠近西南门,离寝室挺远的,走得快的话,大约需要十分钟。当然了,像刘文婧这种慢悠悠的,一般需要十五分钟。
大四了,大家基本上都没什么课。而她,由于上学期挂了科,在本该准备实习考研或者躺在宿舍放空的时候,竟然要苦兮兮地跟大三的学弟学妹们挤在一起上课,上的还是以严格出名的周老头的课。
回忆起心酸事,刘文婧狠狠咬了一口菜包子。
嗯,真香。
“嗯~卧槽。”刘文婧顿了一秒,赶紧咽下嘴巴里的包子,有点梗,她拍拍胸口,总算是喘匀了气。
刘文婧停下脚步侧身站到了公告牌后面,目不转睛的看着从西南门走进来的两人。
女的她认识,就是疑似移情别恋的税语。
至于这男的,有一点儿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两人还牵着手,看起来亲密得很。
靠,税语还真的谈恋爱了,她是说最近咋那么奇怪呢。
刘文婧啧啧称奇,这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打东边落下,十分罕见啊。
她掏出手机,点开相机,正准备拍照的时候,一张脸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慢慢跟刚才的男人重合上。
尼玛,刘文婧拍拍脑门,暗骂自己一句,真笨。
刚刚那男人不就是税语的男朋友嘛,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在税语手机上看过照片的。
又凶又壮,小麦色肌肤。
敢情这人是提前出来了。
——
江归渝下午有事情,必须回清河镇一趟,正好税语下午三点半有堂课。两人在外面吃过午饭后,江归渝就送她回了学校。
下午的课,刘文婧和税语坐在一起,范莹和周瑶坐在一起。
大一刚开始的时候,四个人每天都一起上课,但后来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因素就两两分散了,成了现在的情况。几个人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只是刘文婧和税语更亲点,范莹和周瑶更近点。
有的同学人挺好的,但你俩就是玩不到一块,所以不必强求,可选择跟自己气场更合的那位。
上课的时候,刘文婧频频看向税语,眉头微蹙,表情纠结,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样儿,搞得税语莫名其妙的。
税语摸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你看我干什么?”
“嗯,就是。”刘文婧的脑子急速旋转,想着措辞,应该怎么说才能不伤到人的自尊,毕竟他们这一对的情况有点特殊。
“你到底想说啥?”
“嗯,那个”,刘文婧吞吞吐吐的,“我中午看到你和你男朋友了。”
税语记笔记的手顿了顿,黑色中性笔在白色的笔记本上晕染出一小团墨迹,“他送我回来上课。”
语气挺平淡的,看起来税语好像不怎么介意提到她男朋友,八卦之火在刘文婧的心中熊熊燃烧,“他什么时候出来的啊,不是说要坐六年吗。”
白炽灯光下,那团黑色在白色的纸张中显得更加明显,泛着幽森的光,看的税语极度不舒适,就好像江归渝原本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人生中被抹上了这么一笔,留下擦不去的污点。
她翻开新的一页,将刚刚那页纸压在下面,“几个月前,他说表现好,就提前释放了。”
“表现好”,刘文婧有点唏嘘,“说的这么轻松,那他肯定很不容易吧,毕竟监狱那种地方。”
税语低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深深浅浅的。
“那他怎么来找你了,他以前不是……”
“安静点。”老师敲了敲讲台,藏在厚厚镜片后的小眼睛瞪了刘文婧好几眼,就差指名道姓了。
刘文婧被吓了一大跳,面上臊得慌,心脏也扑通扑通的。她连忙闭了嘴,坐正身子,目光直视黑板,看起来跟个乖乖听课的好学生似的。
当然了,她压根儿没听,也听不进去。
刘文婧忍不住在心里抱怨,都快大学毕业了,这些老师怎么还跟管高中生一样管着她们。而且不是说大学的老师,压根不管嘛,想玩手机就玩,想走神就走神。
妈的,是谁在胡说八道。
一打下课铃,刘文婧就拖着税语去了食堂,边吃边问,憋了大半节课,都快憋死她了。
“他不是不愿意见你吗,怎么刚刚出来就来找你了,还跑到京城去。”
税语夹起一块胡萝卜,想了几秒道,“其实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嗯,我觉得肯定是因为他太喜欢你了。在里面的时候,不见你,这是为了你好,但是一出来他就忍不住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们这一千多个日没见,那得如隔好多好多个秋了。”刘文婧表情动作夸张得很,周围的人都往她们这投来一眼。
“对了,你们有没有……”刘文婧暧昧的眨眨眼,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都是成年人,税语自然明白她没说出来的后半截话是什么。
脸蛋红了红,税语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他说我还小。”
“啧啧,咦~他对你也太好了吧,看看范莹跟她男朋友,大一的时候就那啥了。”
“嗯,他对我是挺好的。做饭,洗衣服,吹头发,什么都依着我……”
“stop,stop。”左手食指抵住右手掌心,刘文婧做了个“停下”的动作,“小鱼儿,秀恩爱死得快,好吗?对着我这个单身狗说这些,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税语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说,“不痛。”
“靠,友尽。”刘文婧站起来,“我去盛碗汤,消消火。”
“嗯,帮我也带一碗。”
刘文婧:“……”
有句那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
打汤的人还不少,大概有七八个,刘文婧排在最后一个。
无聊得很,她掏出手机,刚刚点开微博,就被不远处传来的争执声吸引了目光。
刘文婧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嗯,卧槽,那不是税语吗。
税语一手揪着一个方脸姑娘的衣领不放,另一只手拿起姑娘的餐盘,把没吃完的食物全部倒在姑娘的头上。
汤汤水水洒了姑娘一身,精致的妆容瞬间糊成一团,看起来又脏又恶心。
“啊~你有病啊。”姑娘推开税语,双手在身上胡乱扒拉着,坐在她对面的女孩看傻了眼,听到她的叫声才反应过来,抽出纸忍着呕吐的欲。望给她擦拭。
税语摸出湿纸巾慢慢擦干净手指,然后将纸巾砸到姑娘身上,“你妈没教过你的事,今天我来教你。你做长舌妇,我管不着,但别骂到我身上来。好自为之,懂吗。”
食堂里的人都看着她们窃窃私语。
姑娘不服气,“敢做不敢当啊,江归渝坐过牢的事情,清河镇可没人不知道。”
匆匆赶过来的刘文婧听到这话,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姑娘,你特么这是找死啊。
连我这个好朋友都得委婉着来,你倒好,直接往别人心口上捅刀。况且税语只是长得温柔,但她人可一点儿都不温柔啊。
要完。
“妈的。”舌尖顶了顶上颚,税语直接往姑娘小腿踹了一脚。
这力度可不轻,姑娘痛呼一声,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她捂着打颤的腿,身子微微弓着。
刘文婧惊呆了,税语对男生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但对女孩子却很大方,这四年她从来没跟哪个女孩红过脸。这是第一次,不仅红了脸,居然还揍了。
姑娘哭哭啼啼的同时,还不忘继续插刀,“本来就杀了人,坐了牢,还不许别人说,真搞笑。”
税语眼睛通红,“我艹你妈,你再讲。”
她能忍受别人对她的嘲笑或者讥讽,她都可以当做没听见,但她不能忍受别人对江归渝的任何一点诋毁。他那么好,那么坚强,这些垃圾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刘文婧连忙上前抱住税语,“冷静冷静,为这种人得个处分不值当。”她瞪着那个姑娘,“你妈没告诉过你,不要在背后乱嚼舌根吗,还是说你没妈,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姑娘其实早被税语吓住了,后来的争辩只是色厉内荏而已,此时,她彻底闭了嘴,不敢再招惹税语。
刘文婧拖着税语出了食堂,口中念叨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冲动是魔鬼,冲动害死人。”
晚风寒凉,税语慢慢平静下来,她扳开刘文婧的手,“我没事了,谢谢。”
刘文婧松了口气,活泼起来,“你刚可吓死我了,到底咋回事儿啊,我就去打个汤的功夫,怎么打起来了。”
税语沉默了半晌后,缓缓开口。
时间倒回十分钟之前。
刘文婧去打汤了,税语一人坐在位置上吃饭。
身后的餐桌传来两个姑娘的说笑声,税语起先没有在意,直到她听到了“坐牢”两个字。
税语放慢了动作,虽然偷听不好,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一个姑娘艳羡的声音传来,“她男朋友可真好。”
方脸姑娘不屑又暗带嫉妒的声音响起,“坐过牢的人有什么好的。”
“坐牢?”
“对啊,她男朋友坐过牢,这事啊,在我们清河镇人人都知道。”
那姑娘放低声音道,“她男朋友真的坐过牢啊?为什么啊?”
“我听说啊,是跟别人打架,把人打死了。”
“我的天啊”,那姑娘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这男的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谁知道呢。”
“好吓人啊,这种男生白送我我都不要,没准哪天就把我打死了。”
方脸姑娘耸耸肩,“对啊,这种杀人犯,傻逼才要呢。”
那姑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反正我不要。”
“杀人犯,又是劳改犯,以后孩子想当兵考公务员都不行。要我说,这种人就不该结婚,愿意跟他结婚的人也是脑子有病。”说道后面,方脸姑娘的声音不仅没有减小,还愈发大了,仿佛就是刻意说给税语听的一样。
“诶呀,你小声点,等会被人听见了。”
方脸姑娘哼了一声,“怕什么,敢做还怕人说啊,让她听见能咋的。”
税语轻笑一声,放下餐具,很好,如你所愿,我被你激怒了。
税语擦擦嘴巴,站到她们的餐桌旁。
两个姑娘立马噤了声。
税语曲起指节扣扣桌面,面上看不出喜怒,“道歉。”
税语长了张端庄温柔的鹅蛋脸,再加上她的语气面色都很平淡,平淡到方脸姑娘认为她是个好欺负的人。
方脸姑娘立马站了起来,不想在身高上输了气势,当然,她站起来也比税语矮了一大截,还是得仰视税语。
“道什么歉,我又没说你,别在那自作多情了。”
“怕了,所以跟我装傻?行。”
税语转身回了餐桌,本都打算放她一马了,但拦不住她自己作死。
方脸姑娘梗着脖子道,“谁怕你了,那江归渝坐牢的事情谁不知道啊。我就是说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能拿你怎么样。很好。”税语不停点头,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
……
听完前因后果,刘文婧忍不住爆了粗口,“靠,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关她屁事啊,一天跟个苍蝇哔哔哔的,太贱了,太贱了。”
“我看她就是妒忌,对了,她就是嫉妒,心理阴暗。”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