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疯玩到凌晨三点才回了酒店休息。
三个女孩子睡一间房。
税语洗了澡，吹干了长发，裹着浴袍从卫生间里出来。
徐丽丽累得不行，早早就进入了梦乡，发出轻微的鼾声。
赵离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
税语上了床，在赵离右手边躺下。
她拿过遥控器，侧头看向赵离，“我关灯了。”
“嗯。”
“嘀”一声，房间彻底暗了下来。
税语扯扯被子，盖住自己。
赵离翻了个身，一把搂住税语。
她低低唤道，“小鱼儿。”
税语反搂住她，柔声询问，“怎么了？”
夜深人静，憋了半天的赵离被税语三个字弄得丢盔卸甲，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税语慌忙起身，准备开灯。
赵离阻止了她，声音哽咽，“别开灯，让我抱一会儿。”
“出什么事了？”
赵离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哭，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税语轻拍她的脊背。
渐渐地，赵离平复下来。
她松开了税语，张了张嘴，嗓音喑哑，“他们还有联系。”
税语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郭书茗。我今晚看见谢和跟她发微信了。”
税语蹙眉，“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他们不是分了一年多了吗？”
“我看清楚了，绝对不会错的。”
税语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我问问他。”
“别，别问他。”
税语无奈放下手机。
赵离用力吸吸堵塞的鼻子，“我知道我不算谢和的什么人，我没有权利管他。但是我看见他们联系，我这里就好疼”，她捂住胸口，“郭书茗瘦，我就去减肥。郭书茗会打扮，我也学着做。可是，为什么，谢和就是看不见我呢。”
她握住税语的手，“我跟你讲，我已经三个月没吃过火锅了。每次走到火锅店门口，我口水都快流成河了，我都没有进去。”
税语哭笑不得，“明天我们就去吃火锅。”
“不要，我不想功亏一篑”，她一双圆眼没有焦点的望着虚空，“我从五岁就跟在谢和身后，一颗心捧到他面前，被他捏来揉去，但是我不后悔，我总觉得我们俩就是天生一对。可是郭书茗为什么要横插一杠子，果然是后来者居上吗。”
赵离咬住被子低泣。
税语在心中酝酿着劝慰的话。
赵离抹一把眼睛，“郭书茗又不喜欢他，还那样对他。谢和要是继续跟她搅和，那我再也不要喜欢谢和了。哼，我会看不起他的。”
税语试探着道，“其实，你可以试着喜欢别人，没必要吊死在谢和身上。”
“诶”，赵离语气低落下来，“哪有那么容易啊。今年我十六岁，我跟在他后面已经整整十一年了。十一年啊，他都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眼。”
感情这种事最是揪人心。
它能让人眉开眼笑欢欣鼓舞，亦能让人肝胆俱裂心脏碎开。
它仿若一根细长丝线，顺着经络钻进胸腔里，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跳动的心脏。
从此，你的喜怒哀乐不再由你决定，而是全权交与这根丝线。
税语叹气，“要不，你先放一放，把心思放到学习上，转移注意力。”
赵离苦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可以化悲愤为动力啊。我最多化悲愤为食欲，可是我现在减肥，连吃都不能吃。”
“别减肥了，你现在挺好的。”
赵离下意识摇头，才想起黑暗中看不见，“总得试一试，万一瘦下来后谢和就喜欢我了呢。”
税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人的劝告意见只是隔靴搔痒，治标不治本，关键还得自己走出来。
沉默了半晌，赵离才开口，“小鱼儿，我好羡慕你和徐丽丽啊。要有多幸运，自己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自己呢。”
税语轻笑出声，“那你应该羡慕江归渝。”
“诶，反正我都挺羡慕的。他真的好喜欢你，看烟花的时候，他的眼里都是你。谢和眼里只有郭书茗。”说着，她又抽噎起来。
税语摸摸她的头发，“人这一辈子很长，爱情不是唯一。亲情，友情一点都不比它轻。其实我也很羡慕你”，税语长长呼出一口气，语气低落下来，“我已经好久没梦见我妈妈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跟爸爸一样恨我，所以才不肯见我。”
“不会的，阿姨是爱你的。如果她不爱你，又怎么会为了你……”赵离猛然住了口，她懊恼的捂住额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没事。”税语瞪大眼睛，不断翕动鼻翼，努力将眼泪逼回眼眶。
“哎呀，都怪谢和”，赵离捶了捶被子，“我给你讲个有趣的事情吧。”
税语故作轻松，“什么事？”
“你还记得刘怡君吗？”
“刘怡君？”税语怔住，记忆的闸门被打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如潮水般涌出，将税语整个淹没。
刘怡君是税语高一最好的朋友，也是将她推入舆论中心食她血肉的刽子手。
“她怎么了？”
“她家破产了，现在债台高筑呢。刘怡君的爸爸为了钱，把她送给张老板做情妇。你知道张老板吧。”
“知道。”
张老板是京城有名的暴发户，他有名并不是因为他事业有多成功，而是此人最爱玩弄女学生。
成绩越好的女学生他越喜欢，手段也极其恶劣。已经有两个女学生被他折磨至死，女学生的家人见钱眼开，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赵离哼了一声，“我听说啊，刘怡君被打断了一只手，然后被张老板赶走了。她过不了穷日子，竟然去夜总会卖。”赵离啧啧两声，“这叫恶有恶报，想到当年她对你做的事情我就想打死她。风水轮流转，真是活该。”
税语没有多大的反应，既没有仇人遭殃的快慰，也没有唏嘘感慨。
往事随风，刘怡君早已随着苦痛煎熬一起湮灭在时间洪流中。
……
一觉醒来，赵离眼睛红肿，面色憔悴，连粉底都盖不住。
谢和抬起右脚踩在板凳上，“你的脸胖得像个苹果，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你这是跟水果干上了？”
税语往他碗里扔了个包子，“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谢和嘿嘿笑了，一口叼住包子。
饭后，赵离要回京城，一群人去火车站送她。
赵离抱着税语，依依不舍，“过年回京城吧。”
税语一顿，“有机会的话我会回去的。”
松开税语，赵离抱住徐丽丽，“有空的话来京城，我带你去玩。”
徐丽丽满口答应，她早就想去京城看看。
谢和有些不耐烦，“行了，火车快来了，进去排队吧。”
赵离站到他跟前。
他很高，她还不到他的肩膀。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嘴巴嗫嚅着，“你能给我个离别拥抱吗？”
谢和掏掏耳朵，“你说什么？怎么跟个蚊子似的。”
赵离跺了跺脚，耳朵通红，“我说你能给我个离别拥抱吗？”
谢和挑眉，唇角上扬，他懒洋洋地张开双臂。
赵离踮起脚紧紧抱住他。
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抱他。
他的怀里很暖，衣服上有洗衣液的清香。
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想象的一样，除了谢和并没有回抱她。
赵离心里失落，在他的怀里磨蹭了会儿。
谢和也没拉开她，任由她。
赵离得了些安慰。
她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狠狠吸了一口气，才放开了他。
谢和调笑，“你力气还挺大的，差点把爷的腰勒断。”
赵离面上羞臊，跟众人匆匆道别后，顺着人流进站。
税语看着谢和，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和注意到税语的视线，他有些不自在，“我脸上有东西？”
税语脸色严肃，“赵离是个单纯的人，她跟郭书茗不同。你如果对她没意思，那就不要给她任何希望。”
两人虽然是发小，但也很少讨论感情的事。
谢和有些尴尬，他摆摆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