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奶茶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服务员小姑娘看着坐着不动的税语窃窃私语。
“一杯奶茶喝了快两个小时了。”
“可能是来蹭网的。”
“这个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她不会呆到下班吧。”
税语焦躁不安的盯着手机,生怕错过消息。
“叮咚”手机忽然震动一下,税语赶紧打开。
是一条新闻推送,说的是拐卖妇女儿童的新型手段。
人贩子会用沾了迷药的毛巾捂住女孩子的口鼻,当她昏迷过后,便将她拖入车中,逃之夭夭。如果周围僻静,则更方便行事。
税语的心突突的跳,她不住祈祷,只盼陆远能快点找到徐丽丽。
突然,漆黑的手机屏幕亮起,税语连忙接起。
“你在哪儿?”江归渝清透有力的声音传来,似乎有镇定人心的作用。
税语嘴唇发抖,喉咙干涩,“我还在奶茶店。”
“已经有徐丽丽的消息了,你在那儿等我,我来接你。”
“好。”税语捂住嘴低泣。
“没事,不要担心。陆远他们已经赶过去了,你乖乖在那等我。”江归渝安抚了她两句,挂断了电话。
税语擦去眼泪,提着书包站到门口。
天空阴沉沉的,浓墨般的乌云聚集成团,仿佛要坠落下来,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恐慌。凌厉的寒风吹过,扬起地上的落叶废屑,似乎要下雨了。
轰鸣声从右侧传来,江归渝骑着摩托车在她身旁停下。
他弯身接过她手里的书包,“上来。”
税语戴上头盔,跨上车后座,紧紧搂住他的腰。
摩托车发动,一路疾驰,身后灰尘飞扬。几分钟后,在一家宾馆前停下。
宾馆前停了几辆摩托车,两辆黑色汽车和一辆警车。
税语认出这些摩托车正是上次烧烤时,陆远弄来的摩托车。看来,他们已经到了。
眼前的三层小宾馆破破旧旧,门帘上布满了蜘蛛网,招牌上的通电字体闪着猩红的光,墙壁上应召女郎的暴露图片刺痛了税语的双眼。
税语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站在门前,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半步都移动不了。
江归渝牵住她冰凉的手,“走吧,徐丽丽在等你。”
税语沉下一口气,反握住他温热宽厚的大手。
陆远他们正在一楼柜台处。
那老板一口咬定没有看见穿校服的年轻姑娘。
陆远暴怒,额头青筋突起,往日多情潋滟的桃花眼此刻满是红血丝。
他一手抓住老板的头狠狠撞在柜台上,另一手摸出小刀直直插入木制柜台。
老板看着离眼睛不足两厘米的小刀挣扎起来,但他仍然一口咬定没有。
陆远抽出另一把小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随着老板的剧烈挣扎,刀子没入皮肉,血丝渗了出来。
“哎呀,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快收起来。”说话的是陆家派来照顾陆远的周助理。接到陆远电话的第一时间,他就联系了警察,调取了监控。
几个跟着来的警察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若无其事。
周助理上前一步,试图拿开抵在老板脖子上的刀。
陆远眼睛充血,踹了周助理一脚,“滚。”
“陆远。”江归渝拧眉拿开他手里的刀。
陆远死死握住,刀子又进去了几分,血顺着老板的脖子流下来,在柜台上积成一滩小水洼。
他盯着江归渝,嗓子沙哑,好似砂纸磨过桌面,“你也要阻止我,出事的不是你女人你无所谓是吧?”
“不是。”
“那就滚。”
江归渝凑近他,“注意点,闹出人命不好收场。”
税语阴沉着脸站到江归渝旁边,她抽出柜台上的小刀,对着老板的眼睛,慢慢逼近。
她眯着眼,像一个深度近视,手还有些发抖,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戳爆他的眼球。
老板瞳孔骤缩,冷汗涔涔,胖脸涨成了猪肝色,身体抖成一个筛子。
“我说,我说。”
陆远松开对他的桎梏。
老板捂着脖子,语气惊惶,“她……她在201,201。”
201是老板住的地方,怪不得贺阳他们一直没找到人。
陆远扔掉小刀一个箭步冲上了楼,税语紧跟其后。
江归渝指着老板对周助理道,“给他包扎。”随后,也上了楼。
贺阳他们也聚在201门口,后面的保镖还押着两个不断反抗的男人。
“你们搞啥子,这是犯法哩。”
“放开老子。”
谢和一巴掌扇在他们脸上,“嚎你妈嚎。”
两人被打的晕头转向,暂时开不了口。
陆远一脚踹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险些站不住脚,全身血液直往脑门上冲。
其他人见到屋内景象也是一愣,赶紧转过身。
徐丽丽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看起来奄奄一息。
男人捂着头哭了起来,嘴里一直叫着“妈妈”。
少顷,鲜血顺着男人脑袋流下,一路蜿蜒到了税语的脚边,染红了她的白色板鞋。
时间仿佛倒退回了那个夏天。
税语呆立在原地,牙齿打着冷颤,一双手握成拳头,整个人不住的发抖。
明明是春天,她却觉得自己处在寒冬,大雪扑簌簌落下,将她冻成了冰雕,浑身血液凝固。
江归渝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握住她的双肩,轻轻摇晃,“怎么了?”
税语压下心中的惶恐不安,她推开他的手,快步走进房间,
徐丽丽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瘪着嘴抽泣起来。
税语眼中含泪,俯身抱住她,轻拍她的脊背,“没事了,没事了。”
徐丽丽紧紧抱住税语,放声大哭。
打红了眼的陆远早被拉开,男人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妈的”,徐丽丽一脚踢在男人胸口,“敢占我便宜。”
男人被她踢翻在地,蜷缩着身子喊疼。
徐丽丽狠狠踩在他的脚踝处,“疼你妈,差点把我掐死。”
陆远走过来抱起她,“周助理,这里你来处理”,他扫过门外的两个男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周助理点头,几个警察上前给两人戴上手。铐。
两人挣扎起来,口中不断哀求。
“丽丽,我是你舅舅啊,你不能这个样子做。”
旁边的王城也赶紧开口,“是啊,是啊,我是你外婆唯一哩孙儿,你这样做她老人家多伤心啊。”
舅舅,表哥,再加上一个傻子。
税语一下想起了徐丽丽去年提过的换亲那件事,这是要求不成直接来硬的?这算什么家人。
徐丽丽拍拍陆远的肩膀,“放我下来。”
陆远依言放下她。
两人面上一喜,绞尽脑汁的求饶。
王建军甚至扇了自个儿一巴掌,“丽丽啊,这次是舅舅哩方法不对,但是舅舅也是为了你好。他虽然不太聪明,可屋头有钱啊,你下半辈子是不愁吃喝哩。”
“就是,而且你嫁过去,他妹妹嫁过来,谅他屋头人也不敢搓磨你。”
徐丽丽脸色冷淡,看不出喜怒。她走到两人面前,扭了扭手腕,一拳打在王城的肚子上。
“呸,有你这种舅舅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
王城面色扭曲,额头直冒冷汗,但他的双手被束缚着,连捂肚子都做不到。
“徐丽丽。”王建军大叫一声,王城是他的命。根子,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如今徐丽丽这个赔钱货居然敢动他儿子。
王建军一双吊梢眼恶毒的瞪着徐丽丽,“你敢打我儿子,你给老子等到,我等会儿让你妈好好教训你。”
徐丽丽拍拍手,“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妈那个人太善良,这些年被你们吸了不少血。正好,这次让她看清楚你们的嘴脸。”
陆远拿起徐丽丽的手吹了吹,“红了。”
徐丽丽依偎进他的怀里,“没事。”
王建军和王城被押送去了警局。
税语他们陪着徐丽丽去了医院检查。
徐丽丽身上的伤不严重,只有一些淤青和掐痕,但陆远坚持让她住院。徐丽丽也没拒绝,她想让王春梅跟舅舅家彻底断绝关系,当然是受的伤越重王春梅的心才会越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