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稀里糊涂地被包好，又稀里糊涂地下了锅，等捞上来，晓晓才发现，李晞下的是速冻水饺。
这是对陆邵阳的“和面大法”多没有信心！
吃过晚饭李晞便带着于悦走了，晓晓也想走，但迫于陆老板的淫威，这种要求她不敢提。
陆老板看起来很高兴，打开电视要和她看《春节联欢晚会》。
过年看《春节联欢晚会》其实就是一种仪式感，就像圣诞节要在床头挂袜子，万圣节要刻南瓜灯一样，毫无意义，但是不做又觉得少点什么。
晓晓将餐具放到水槽里，陆老板已经摆好了姿势等她过去。
“晓晓，没人要你洗碗，赶紧过来。”
呃……从前竟没发现他这样黏人。
她擦擦手上的水，故意拖延时间，“吃水果吗？我给你切。”
“我不吃水果，我要吃你！”
陆邵阳从沙发上翻身做起来，向她不满地喊道。
见她没有过来意思，陆老板再也坐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将她从厨房里“挟持”回来。
电视上的歌舞节目一片红红火火的大团圆，南山下远远传来鞭炮的爆炸声，陆邵阳枕着晓晓的腿，在心里哼着歌。
他真开心。
是那种从没有得到过关爱的孩子，突然被爱的开心。
晓晓的手轻轻顺着他的发，就像摸一只小狗，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对他，他愿意当只小狗。
“……晓晓”
“嗯？”晓晓依旧看电视。
“我长得帅吗？”
天呐，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晓晓“嗤”地笑出声，“帅，你和电视上的明星一样帅。”
“是吧，我有的时候也觉得我长得不错”，陆邵阳心满意足的蹭蹭她的腿，“……诶，对了，你说我和哪个明星一样帅？”
“……赵本山吧！”
“程施晓你！”陆邵阳翻身把她扑在沙发上，边咯吱她，边说，“小兔养大了，都开始学坏了是吧……”
晓晓受不了痒，被他一咯吱更是笑得上不来气，连连讨饶，“陈冠希，说你像陈冠希……”
陆邵阳哪肯放过她，依旧不停手，“你现在就说我像刘德华都没用了……”
打闹之间，她的唇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唇，气氛从欢快骤然变得暧昧。
他支起身看身下的她，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嘴唇鲜艳欲滴，一双眼睛带着笑意。
“诶……”她的声音软软糯糯，“你别咯吱我，我怕痒的……”
他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来，将她的话封在心里，那密密麻麻的吻沿着嘴唇蔓延至左耳，也停在了左耳，“晓晓，你真好。”
他没有继续吻下去，而是翻身坐起来，然后把晓晓从沙发上拉起来，轻轻靠在她身上，“晓晓，我在御景苑住了三十一个年头了，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过年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父亲……”
“我从小没有母亲，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活着，或者早就已经……死了。我父亲不愿意见我，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的确不愿意见我。很小的时候还好，那时候他还算喜欢我，可随着我年纪的增长，我就开始害怕……”
“……”晓晓静静地听着，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陆邵阳。
“你猜我怕是什么？呵呵……我怕我父亲爱上其他什么女人，便不要我了。我告诉你这原因，你会笑话我吗？”他自嘲地笑笑。
“不会。”
“我小时候学习就非常认真，希望他能满意，成年以后在公司里工作，我也是拼劲了我的全力。可能你在电视上看见的总裁都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光鲜背后，晓晓你知道吗，我后背上都是箭。”
他的语言逻辑不算通顺，甚至有些词不达意，他的神情是低落的，与他在公司时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很难想象，他在风光的背后，承受着什么。
“我很累，晓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大多数时候我都是腹背受敌，在我身边陪我一起中箭的，也就只有李晞一个人。”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就像小孩子回避世界，而自欺欺人地将头埋在毛绒玩具里一样。
这一年来，晓晓虽说不上对他有爱情，但是朝夕相处以后，也确实说不上像当初一样讨厌他。
他曾经那样蛮横霸道，毁了她安静的生活，可他暴露出如此无助的一面，她又有些不忍心。
晓晓轻轻柔顺他的发，“过年了，休息休息吧。”
他仍然埋在她身体里，声音闷闷的，“你知道吗，我也想休息，可是我如果休息，博翔就会有人质疑我，是否有资格作执行董事，建安集团我已经在吃老本了，博翔必须有所建树。”
“你想有什么建树？”
“收购中盛、吞并启东，成为环保化学行业的龙头。”
她的手在他的头发上停住。中盛是业内无法质疑的龙头老大，启东也在化工行业根基深厚，博翔说到底也只是后起之秀，陆邵阳的志向和野心如此之大，令晓晓惊讶。
“呵呵……”他轻声笑，“是不是觉得我在开玩笑，五年、五年内我一定会做到。”
她重新柔顺他的头发，“我相信你。”
他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然后收紧胳膊将她紧紧扣在怀里，“对不起……我曾经对你那么坏，我会改。”
怎么改呢？会放她自由吗？会让童辉回来吗？
还是能大发慈悲地给她正式的工作，让她能在社会中实现她的价值。
他不需要改什么，因为晓晓心里清楚，他不会明白他“坏”的点在哪，他只以为给她富足的生活就是“宠溺”，可是她需要什么，他却没有仔细考虑过。
她不想再苛责他，她习惯了。或者说，她已经说服自己了。
“好了，看电视吧，赵本山出来了……”晓晓顾左右而言他。
“晓晓你还想损我。”
“我哪有，赵本山真的出来了。”天地良心，黑土大叔真的出现了！
“我不看！我要放鞭炮！”陆邵阳开始耍混，有人宠着的孩子就格外骄纵。
“荒郊野岭的，我去哪给你找鞭炮”他这人真是的，想一出是一出，“听话，阳阳乖乖，等姐姐看完本山大叔，就陪你玩啊……”
她这是哄三岁的孩子吗！
陆邵阳皱着眉头看着她，她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完全没有在乎他的愤怒。
“我不管！”陆邵阳站起身，扬起手就把晓晓抗在肩上，“把你的小斗篷穿上，我要下山买鞭炮！”
“诶！你放我下来！”
晓晓手脚并用使劲挣扎，可女孩子的力气哪有男人的力气大，陆邵阳一手扛着晓晓，一只手抄起沙发上的斗篷，然后把她站着放在沙发上，胡乱地把斗篷给她套上。
他真高，晓晓站在沙发上只比他高了小半个头。
“我们家晓晓真好看，像小娃娃一样！”临了临了，他的两只手一起掐了一下她的脸。
再这样被他掐下去，她的脸得肿成小猪佩奇！
就在晓晓还没来得及抗议的时候，陆邵阳已经穿好了大衣，然后把他的“小猪佩奇”往大衣里一塞，就这样连体一样地出了别墅的门。
“我只穿了拖鞋……”
“没关系，我保证你脚不沾地，你走哪我抱到哪儿，反正你那么轻。”
陆邵阳把她放在副驾驶上，替她扣好安全带，然后心满意足地亲了她的额头。
车沿着盘山路开下去，十分钟便到了山脚下。
山下的热闹远胜于山上，孩子们三三两两笑闹着打雪仗，放鞭炮，看见陆邵阳衣服里藏着的晓晓，好奇地一拥而上。
“叔叔，你怀里怎么藏着一个小姐姐……”
“阳阳你听，我是姐姐，你是叔叔！”晓晓拽拽他的耳朵。
兔子养大了，已经开始学会占大灰狼的便宜了，她竟然叫他“阳阳”！
“因为小姐姐的腿……站不起来了！”陆邵阳马上还击晓晓，让她调皮！
“啊……小姐姐好可怜啊！都没办法像我一样放鞭炮！”
陆邵阳一只手抱紧晓晓，腾出一只手递给那孩子五百块钱，“小朋友，替叔叔买点礼花好不好，小姐姐从来都没看过礼花呢！”
这个讨厌的陆邵阳，晓晓气得不行，被他这样一形容，就好像她刚做完角膜手术，刚能看见光明一样，她转头就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呃……”陆邵阳缩缩肩，倒吸一口冷气，兔子咬人可真狠。
小朋友欢天喜地地接过钱，“叔叔，你怎么啦……”
“没事没事，叔叔说，你买回来以后，他给你压岁钱！”晓晓反身在他肩膀上又是一口。
陆邵阳收回手，开始咯吱她，“让你调皮！”
烟花很好看，这一切的一起，都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她只怕烟火散尽以后，什么也留不下。
陆邵阳在她背后紧紧抱着她，他抱得太用力，抱得她骨头都痛，“晓晓，我希望明年也能和你一起过年。”
他不敢奢求一辈子，如果可以，这句话，他明年也会再说一遍。
晓晓垂下头。原来，这烟火在明年就会散尽，她想她应该高兴，可是心里却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