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施晓同学，又又又是被陆老板庞大的身躯压醒的，他看起来一点也不胖，天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沉，就像大秤砣一样。
她使劲挣扎四肢，愣是没有脱离他的怀抱，他依旧保持那种抱玩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环着她。
“陆老板……醒醒……”
“……叫我邵阳。”又是这句，就连睡梦中的呢喃都是这四个字，他到底对这个称谓有什么执念，真是让人讨厌。
晓晓真想一口咬在他的手上，让他赶紧把猪蹄子缩回去，再这样压下去，她就该因缺氧而英年早逝了。
“我要被你压死了……”
“……我陪你一起死……”陆老板的依旧闭着眼睡觉，纹丝未动。
“你死就死吧，反正你已经一把岁数了，我还年轻呢……”晓晓不满地嘟嘟囔囔，好好的大年初一，他怎么就跟“年糕兽”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热都要热死了。
“……我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帅的人了……”
死去吧他，年纪越大越自恋，“总裁不秃头就算帅了，嗯……你占个不秃头……”
陆邵阳唰地睁开眼，直接将晓晓扑在床上，用牙齿浅咬她的脖颈，“兔笼里那么多小兔，我是怎么挑出这么伶牙俐齿的小兔的！”
晓晓不喜欢听他这样形容自己，可是他的确没有恶意，她只能劝自己别多心。
床头上的手机嗡嗡地震起来，他惩罚一样地亲了她的嘴唇，起身接电话。
“李晞，这一大早什么事？”
“呃……哥，陆伯伯现在正在南山脚下，所以……”他想问陆邵阳准备怎么处理他和晓晓事情，是将她藏起来，还是……
“来吧，正巧晓晓在，让他见见他儿子的女朋友。”
陆邵阳边接电话，边捏她的脸，软软糯糯的小脸蛋，实在可爱。
“你不怕……”
“怕什么？李晞，陆建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情上过心，一个女人而已，他没多大兴趣了解。”
一个女人而已。
这话对也不对，晓晓的心往下沉，他说的没错，可是心里不舒服。
陆邵阳挂了电话，翻身下床，从椅子上拿起衬衫披在身上系扣子。
他背对着她，逆光的身影显得尤为高大，这是个很出色的人，也是个很复杂的人。
有时候他待她很好，有时候他待她又很冷，但大多数时候，就像他说的那样，晓晓只不过是个女人，不多什么、不少什么，工作闲时逗逗她，工作忙时就忘了她，总的来说，对他来说只是无所谓而已。
“懒虫还不起来吗？一会我父亲可就来了，让他看见我们衣衫不整的样子，你猜他会想什么。”
啊？
晓晓睡意全无，翻身随他一起下床，陆邵阳穿好了衬衫，回头看她惊慌的样子，走过去替她拉下上衣的下摆。
她似乎一点都不明白，她若隐若现的奶白色皮肤该有多诱人，她似乎也不明白，就连他抱着她入睡，都是对他意志力的考验。
她不明白也好。
陆邵阳从心里微笑，就像心上开出一朵小小的玫瑰花，她什么都不明白，就这样真好。
外面的世界太险恶，《小王子》里的玫瑰花尚且还有四根微不足道的刺，来抵御世界的危险，晓晓连一根刺都没有。
如果她愿意，陆邵阳愿意变成玻璃罩，不，是钢化防弹玻璃罩，永远让她在阳光里盛开，永远不了解外界的暗流涌动。
“陆……诶，我藏到哪儿？”晓晓开始像没头苍蝇一般，在卧室里乱串，别墅那么大，陆伯伯总不能每个房间都检查吧！
“为什么要藏？”陆邵阳将她整个人扯过来，夹在胳膊下面，带到了卧室里侧的洗漱间。
她太像布偶娃娃，陆邵阳最喜欢摆弄她。
他握着她粉白色的小手，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给她洗好手，然后顺手又洗了一下脸。
晓晓从心底不满，但迫于淫威，又不敢反抗，陆邵阳知道她怎么想，低下头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真乖！”
乖你个大头，神仙都理解不了晓晓想把他手指头咬掉的冲动，有多么强烈！
然后他把她往洗漱间门口一放，“别偷看男生上厕所！”
晓晓气得脸都红了，明明是他挟持她来的，到最后竟然倒打一耙，她脱口而出，“什么男生啊，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过了一会，陆邵阳推门而出，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我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呢！”
比如在床上，哈哈……不过她还小，她若不同意，他绝不会欺负她。
御景苑的院子里，传来电动门收缩的声音，陆邵阳早已经穿戴整齐，便揽着她下了楼。
院子里开进来两辆车，后车上的两个人先下了车，副驾驶上的李晞替前车的陆建忠开了车门。陆建忠看起来对李晞的态度很好，似乎对他说了什么，李晞在一旁低头礼貌地笑着。
怎么有两个年岁相仿男人，哪个是陆邵阳的父亲？
“前车的是我父亲，和李晞一辆车的那个长辈，是李晞的父亲李树深。”陆邵阳仿佛猜得到她的想法，在一旁解释道。
“我紧张……要么我还是躲起来吧！”晓晓左右张望，资本家的沙发挺大的，躲在后面估计也看不到……
陆邵阳紧紧攥着晓晓的手腕，“我在这，你怕什么。”
就是你在这儿我才害怕的！如果不是你，我和门口的两位长辈就是陌生人啊！
管家已经打开了别墅的门，陆建忠踏进来的脚步，在看见晓晓之后，略微一滞，转而恢复正常。
“邵阳，这是……”
“叔叔你好，我叫程施晓，我是……”晓晓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身份。
“她是我女朋友。”陆邵阳的声音清冷但坚定。
女朋友。这真是个合理的身份。
陆建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落坐在大厅的沙发正中，俨然是一家之主。
李晞站在李树深的后面，表情是那种少见的严肃。晓晓被陆邵阳握在手心里的手有些颤抖，他握得更加使劲。
“邵阳大了，确实该有女朋友了，丫头，乳名叫晓晓对吧。”
“对……”
“好人家的好孩子”，陆建忠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向晓晓招招手，“孩子，过来。”
晓晓回头看了陆邵阳一眼，轻甩手腕，示意他松手。
可陆邵阳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像要把自己的手嵌在晓晓的手腕上一样，越握越紧。
“我和晓晓的事情，用不着其他人插手。”
“其他人……”陆建忠掂量着这三个字的分量，“邵阳，做事要有分寸，有些事情，需要我说明白吗？”
听闻父亲这话，陆邵阳心中一凛，握着晓晓手腕的力度也松了一些。
“李晞，你带晓晓出去。”
李晞看向陆建忠，陆建忠微微点头，陆邵阳终于松开手，晓晓的手腕上已经泛红淤血。
“你想说什么。”
“关于晓晓那孩子的事情，我都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你身边、你做了什么，我也知道。”
“所以呢？”
“商业里不择手段尚且需要三思，将同样的手段用在一个女孩身上，你的分寸呢？”
陆建忠看着眼前的儿子，父子两人如此相似，就连爱的人……眉眼举止都有三分相像，曾在父辈身上的悲剧，难道就要在儿子这一辈重新上演？
陆建忠讲不清楚，他是心疼自己血脉相亲的儿子，还是在那个小女孩身上，寄托了对其他人的愧疚。
陆邵阳低头不语，他是内疚的，但他不后悔。
“邵阳，你若真的爱她，你该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将她隔绝，让她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这不公平。”
她想做什么，她想工作，她想离开他，她想在这社会里沉浮。
可商业上多危险，他多怕她被人利用，他多怕有人用她要挟自己。
他决不能松手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因为他一旦松手，他没有信心她还能愿意回来。
“公司之外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公司的事情我何苦插手！公司好坏不过是钱的问题，还有什么比你的幸福重要！”
陆建忠声音凿凿，陆邵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难道自己的幸福比公司还要重要吗？难道他陆邵阳的幸福，比上万人的公司还有重要吗？
“爸……”他终于开口叫了父亲。
陆建忠叹了口气，声音也不再严厉，“晓晓这女孩挺好，你们在一起我不反对，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她只是年纪小，并不是不会懂，以后……别再做了。”
陆邵阳不说话，陆建忠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回头看落地窗外的女孩，晓晓穿着正红色的毛呢斗篷，在雪地里如此好看。
如果邵阳的母亲没有走，如果当初李树深能拦住他，让他不做那些事，是否他也不至于连看望儿子的勇气都需要积攒。
斯人如梦，永生难忘。
只希望那些悲剧，别再上演，求老天眷顾邵阳，能让他得到一些爱。
陆建忠走出别墅，晓晓才做了一个巴掌大的雪人，一见他出来，连忙站起来。
“叔叔……”
陆建忠和蔼地笑了笑，在她的小雪人旁边转了一圈，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晓晓，你生在春天，取名是因为‘春眠不觉晓’吗？”
“是……”
陆建忠笑着走过去，看着她清澈的眼神，“拂晓、破晓，人如其名，有清晨的感觉。”
他转过身看李晞，“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晞儿，我一会和你爸去拍卖行，你是在这儿，还是去拍卖行？”
“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去拍卖行。”
李晞笑起来，一颗心终于落地，方才在别墅外，他的心一直悬着，只怕屋里的父子俩又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