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陌生出现的女人,我自然很奇怪,怎么可能单锐刚被他爸吼了回去,怎么快就让阿姨来接我回家?而且就算他要邀请我去他家,他怎么也会来接我的吧?
我警惕地问:“你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白禾禾开着她的车过来,走到我另外一边摇下车窗:“上车吧施……”话没说完看到了我身边的女人,吓得脸都有些发白:“倪……”
“跟着单锐叫我阿姨吧。”女人冲白禾禾笑了笑:“你们这是要出去吗?不好意思我找诗楠说点儿事,你等会儿在哪儿?我把她送过来找你好吧。”
“好好,你们聊。”白禾禾估计是受了仝跃天父母的影响,面对长辈一类的人,总是闻风丧胆,毫不顾忌我的安危,一脚油门儿就轰了出去。
“上车?”女人为我打开车门。
白禾禾已然离开,我没办法只得跟着她上车。
“我叫倪彦,你可以叫我彦姐,我比你长不了两岁。”倪彦戴上墨镜,“我是单锐父亲的现任妻子。”
近距离地观察她,我才觉得并不陌生。只不过今天换了身装扮化了妆,看起来和之前我在窗台上看到那个,穿着居家服披头散发的女人有点不同。我已经大概猜到了她是要找我谈什么,对着车窗外面深呼吸了下:“你是……找我说单锐的事情吗?”
“是的。”倪彦毫不避讳地说:“丘栩都告诉我了,我觉得我有必要先找你谈谈,至少目前为止单锐爸爸还不知道。”
还是和丘栩那套对白:“我和单锐,没什么。”
“嗯,我知道。”倪彦说话还算比较客套,并没有太趾高气扬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作为单锐的朋友,应该劝劝他把剩下的课程学完再回来。你想啊,单锐大学没念完闹着要去国外,现在国外的课程没学完又回来。就他现在的资历,即使自己家的企业,他爸爸依旧觉得没办法立马接手某个公司,如果他坚持明年就开始从商,也只能从基层做起。我觉得基层很苦,怕单锐……”
“彦姐,关于这个我真的没办法劝,你也知道单锐的性格很独立,他决定的事情我想我没办法去劝他。”这是实话,我心里还怯单锐呢,要是我去劝他,肯定两句话就给我抵了回来。
“我找你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着你比单锐年长几岁,希望你能从朋友的角度正确地引导她,而不是这样……”倪彦用奇怪的眼神扫视了下我的装扮:“没想到,你丈夫死了之后你变成了这样。”
这话听得我有些不顺耳,今天的装扮也是第一次,可就是碰了巧被倪彦撞到,我感觉有些无地自容,“彦姐,早上丘总也和我说过一些,我和单锐或许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不过作为朋友,我能劝的地方一定劝劝。”
“我说话直你不要见怪啊。”倪彦听出来了一些我的不开心,“我虽然不是单锐的亲妈,但我也希望他能变好,以后找个优秀的女孩子结婚成家。你也是当妈的,能明白我这番心意吗?”
“我懂,彦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下车了?朋友还等着我呢。”既然倪彦认定了我现在的样子,我也不想和她解释过多。如她所说,单锐确实不够成熟,他对我的点滴迷恋,或许也只是源自曾经那顿饭和单小艺的影响。
“好。”倪彦笑笑,一副请君自便的样子。
我连忙打开车门,转身朝电梯方向跑去,遭遇这么一遭,我完全没了出去玩的心情,拨通白禾禾的电话让她回来。
白禾禾回来,问倪彦找我说了什么?
我把刚才的经历重复了一遍,白禾禾不屑地说:“嗨,他们有钱人还不都这样嘛?以为自己家的儿子比谁都金贵,什么样的女人都配不上。没事儿,习惯就好了啊。”
我没有说话,独自在沙发上愣了很久。开始有些理解白禾禾的感受了,我的情况甚至比白禾禾还要糟糕。和单锐还没有什么明显进展,仅仅就是丘栩知道在赛车场单锐带着我放弃比赛,知道单锐结束学业回国找我,就这样轮番来找我谈话。
虽然不至于说得特别难听,但表达的意思却清晰明了:单锐还小,你作为死了丈夫又是风口浪尖上的女人,不应该去影响他。另外还有一层意思:趁现在单锐的父亲还不知道你的存在,赶紧收手,别等事情发展到最后,害的还是你自己。
经过丘栩和倪彦这么一番提醒,确实是点醒了我。从单锐在警局门口接到我的那一刻开始,我潜意识里似乎有些依赖他对我的好了。亦或者是从他昨天在村子里接到我开始,我对他的感觉有了那么一点丝丝的变化。甚至对他安排的旅行和去南山居士林过年,有了那么一点儿期待。
这不是好的预兆,也绝对不是好的开始。
晚上在白禾禾家借宿了一晚,白禾禾听仝跃天早上来找她的时候说,单锐昨天晚上和老爷子在家里大吵了一架,还差点儿动了手,最后是以老爷子送进了医院才停止。我一下明白了,难怪许落会知道单锐回了家,她昨天一定是住在家里,听到了对面大声地争吵。
第二天一早,我和白禾禾打了个招呼,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她家。在单锐找我之前我要做好一件事,查证许落的事情到底是谁抖落出来的。
白禾禾住的小区离皇朝国际大酒店不远,步行也不过5分钟的时间。我到了之后,按照图片上的角度,大概找到了截图视频的来源是酒店斜对面的小超市,我站在超市门前横竖对比了好几下,才确定正是这个角度。
等到超市一开门,我戴上墨镜匆忙走了进去,对着正在摆货的售货员说:“你好,我前段时间在这儿买东西的时候,丢了一块很贵重的手表,请问有人拾到吗?”
售货员一听掉了东西,神情有些紧张:“手表?没有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报出了截图当天的时间,并说:“要不,我看看你们的监控?”
“我问问店长。”售货员不能做主,电话询问了店长之后,同意了我查看监控的要求。可奇怪的是,那天的监控全部消失,售货员对这样的情况也很奇怪:“你等等,我再问下啊。”
几分钟之后得到答案,前段时间超市系统怀疑有入侵,那几天的监控全部消失。末了售货员有些抱歉地说:“小姐,我们真的没有见到过什么手表,要不,您还是报警吧?”
看样子确实和超市没有太大的关系,我有些失落地说:“好,我去报警。”
一早心情就蒙上了阴影,我想不明白的是梁沁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曝光许落?如果我能找到照片和梁沁的关系,是不是直接找到梁沁问个明白?老被人阴着玩儿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我有些不敢求助于单锐,但急迫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让我烦躁,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金俊中的电话,约在皇朝酒店的咖啡厅见个面。金俊中听到我的邀约,很自然地应了下来,不到半个小时就出现在咖啡厅,“诗楠,这么着急的约我,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我忧郁地把手机递到他的面前:“这是昨天新闻爆料的照片,我想查查是谁用我的名义去曝光的。早上我去过视频出处的超市,但是那几天的监控都掉了。”
“不用想,一定是梁沁。”金俊中只是看了一眼,就很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
“只有她会对你落井下石,想要你尽快打官司。”金俊中的话说得更直白,指了指手机上的照片:“上次对我下药的也是她,其实她根本不在乎曝光不曝光照片。”
我忽然对上次她们找到金俊中的事情很好奇,“金先生,她们对你下药,目的真的就只是让你劝我打官司吗?”
“是。所以我离开了滨海,这也算是有了另外一条出路吧?”
“那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
“我想找到媒体的爆料人,拿到是梁沁爆料的确切证据。”
“你是不是想去找梁沁谈?”
“嗯。”
“没用的。”金俊中直接打击我:“你想想,梁沁是个女人,她哪儿来那么大的能力去做很多事情?她的背后站着无数个男人,她没那么容易告诉你实情。”
我瞪大眼睛看着金俊中。
他也许意识到了我的奇怪,又说:“如果你真要找,我去想办法。”
“谢谢。”和最初连中文都说不明白的他不同,他好像对梁沁了解得特别多。在我要继续问的时候,他摆弄着手里的咖啡杯换了话题:“怎么没上班呢今天?”
想起张勋留的纸条,我不愿意让金俊中再以BQB的名义给腾飞施压,撒了慌说:“年前我有点儿事请了假,年后直接来A市上班。”
“那就好。你下午有时间吗?陪我一块儿去看看小艺吧?”
单锐已经明确警告过我,虽然我理解金俊中的一番好心,但还是拒绝道:“不好意思金先生,下午我还有事。”
得到金俊中回复愿意帮我找证据,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不管梁沁身后站着多少强大的男人,我相信她对付我绝对不是最终的目的,或许是有另外的预谋,不过恰好把我牵扯其中而已。我要做的,就是尽量不干涉打乱她的计划,再看能否把自己真正地摘出来。
10点金俊中公司还有个会,他务必要赶回去,所以他也没有久坐。而我独自在咖啡厅待到中午,单锐也没有打过来电话。我想昨天晚上他回去,他们家可能又爆发了一次战争。忽然有些内疚,觉得自己连累了单锐,也伤了他爸和倪彦的一番苦心。
发了个消息到他手机上:单锐,旅行就不去了,我有另外的安排。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你遵从我们在滨海的约定,结束学业后我们再见。
而后我关了机,神情恍惚地离开咖啡厅,进了电梯却忘了按按钮。直到电梯上到18楼开了门我才想起,连忙按下1楼和关门按钮。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我恍若看到梁沁搀扶着公公从旁边的电梯出来,正好从电梯门外经过……
待我想再要看清楚的时候,电梯门彻底关闭,我连按了几下开门键,电梯径直的往下滑落。我心中顿生疑云,怎么可能梁沁和公公一同出现?她不是声泪俱下地在我面前说起过她和许盺霖的爱情吗?可不过转眼间,和前男友的父亲牵手出现在五星级酒店的套房楼层?
想不明白的时候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这两天都在想梁沁的事情眼睛看花了。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和公公在一起的。这说不过去,因为如果她们真有关系,她不会这么煞费苦心地要我去告许家。
走在街上,我一时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单锐为我租的房子自然不能回去。我和白禾禾的情况不同,我没办法做到像她那样瞒过仝跃天的家人和仝跃天在一起。
倪彦和丘栩都说得很对,我不应该拖着单锐的后腿,就连仝跃天也这样认为。尤其是现在,他在原有叛逆的基础上看似是乖张了不少,但却因为我变得更加叛逆:放弃了大学学业,放弃了国外的学业,他的目的只是想尽快接手他父亲的生意。或许他想得很简单,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帮助我。
最后,我再一次和之前一样,选择了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