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午点时刻。
颜惜兮端着盛好菜的餐盘，选了张空桌坐下来。
杨皎刚也要落座，就听见旁桌的几个人招了招手。
“皎姐，你坐这边来嘛。”
只喊了杨皎而没喊颜惜兮，其心可见。
杨皎表情复杂地看向颜惜兮，颜惜兮也在此时抬头。
那张精致的面孔上笑意动人。
“皎姐，您过去坐吧。”
杨皎皱眉。
“你自己一个人能行？”
颜惜兮笑笑。
“吃餐饭而已，他们还能如何？又不是喜欢玩那些明面上把戏的小学生了。”
杨皎意外地看了颜惜兮一眼。
杨皎心里一边犯嘀咕，一边还是歉意地走向另一旁了……
同在职场，又没有什么切切实实的利害关系，大家都是聪明人。
所以她即便不喜欢那些言论而生气，但也绝不会为颜惜兮出头，更不会贸然为她得罪多数。
这么一想，小学生摆在明面上的把戏再可笑，至少感情念头都通透。
同样摆在台上当戏看，真正可笑的说不定反而是他们这些成年人呢。
颜惜兮落回眼，神色平静。
那些议论的声音更多几分，而她毫不在乎……
流言么，这已经是对她这从身到心积攒多年厚茧的铜墙铁壁来说，最不痛不痒的东西了。
流言是能当饭，还是能当毒药吃呢。
颜惜兮嘴角翘了下，挑了一筷花椰菜放进嘴里。
只是不等咀嚼，餐桌对面一道人影坐下来。
颜惜兮抬头，一怔，随即无奈垂眼。
“崇总。”
崇寒挑挑眉。
“你听起来不太想见到我？”
颜惜兮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然后淡淡一笑。
“崇总说笑了，这是您的公司，我是您的员工，怎么会呢。”
崇寒眼睛亮了亮，“你说得对。”
“？”
“你确实是我的，员工。”
“……”
颜惜兮装作没听到中间的那个停顿。
崇寒出现之后，近处声音消止。食堂其他角落投来的目光或是传过来的声音却是见长了。
颜惜兮第二筷没落下去，她抬头看紧盯自己的人。
“您不吃饭？”
“我看你吃。”
“……”
颜惜兮一顿，点头。
……
上午十点半。
在电脑前已经坐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颜惜兮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朝茶水间走去。
办公室的茶水间和办公区相隔很远，设计者大约也考虑到了茶水间是员工休息的地方，特意做出一个隔断门来。
再加上周围茂密的绿植遮挡住了视线，不从正面看的话，茶水间内外的人看不到彼此的存在。
颜惜兮端着杯子打了个哈欠，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内里热火朝天的讨论。
声音不算低，无需刻意就能听得清楚，大概也是拜崇氏一向宽容的工作氛围所赐。
颜惜兮本来没想听那些闲言碎语，可走到门口才听出来，这闲言碎语里，她还是主角。
“哎你们听说了没，前几天刚入职的那个，你们猜她会不会是总部空降过来的？”
她们公司福利待遇都高于业界平均水平，加之企业文化以包容、自由为主，员工流动性并不强。
别说前几天，就是这几个月来，这个事业部新入职的也就只有颜惜兮一个。
颜惜兮听到这句话，踌躇了一下，摩挲着杯子彻底在茶水间门口站了下来。
刚来公司不到一周就被当做茶水间闲话的谈资，她也算是为了公司做出了贡献吧。
“得了吧，真是总部空降过来的，怎么不得给个经理当当？”
另一个声音比先前那个谨慎，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是没什么效果。
“我听说崇总跟她的关系不菲……你说之前老是有崇总有个未婚妻的绯闻，一直都没有人见证过那个女人是谁……你说，是不是这位？”
“怎么可能呢？你也不看看她算哪种货色！”
“但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美是美……谁知道是不是正的，可能是小三，小四呢？”
“也有道理哦！”
颜惜兮虽然被安排进了个挺重要的项目，可才来几天，跟着杨皎做的都是挺零碎的事情。
看得出杨皎有不知道从哪来的危机感，做事防贼一样防着她不叫颜惜兮多插手，颜惜兮能理解这种行为，但是谈不上对她多喜欢。
不过杨皎平时对她挺和气的，说话从来没抬高过嗓门。
这会儿见杨皎脸上不太好看，就端着咖啡杯没说话，挺谦让地叫杨皎先进了茶水间。
她估计是没听到自己也被做了谈资，不然进去的时候不会毫无杀气。
没出半分钟，颜惜兮就听见里边传来她的声音，照旧那么和和气气的。
“行了行了，有空在这儿嚼舌根，还不如先把工作做好了……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能给你发奖金？”
内里刚才还热火朝天讨论着的人一声也不吭了，道了声歉灰溜溜地抱着杯子从茶水间里溜了出来。
见颜惜兮端着杯子在门口杵着，也不知道她听见几句，胆子小的没敢看她，胆子大的朝她强扯了一个笑，也一声不吭地溜回卡位去了。
颜惜兮脸上没什么动静，心里觉着好笑。
三个人都不是她们部门的，颜惜兮只认了个眼熟，一个名字都叫不上，就是不知道这三个人怎么有胆子议论，没胆子担当。
“她们仨就这个脾气，聚在一起保准八卦来八卦去的，就连咱们老大也被她们编排过，更何况你刚来。你也别往心里去，她们虽然嘴碎，可是心肠不坏，碍不着你什么事。”
杨皎转身看见颜惜兮晃悠进来，也不打咖啡，上前拍了拍颜惜兮的肩膀，说起话来宽容又大度。
颜惜兮本来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嗯”了一声就把杯子搁到咖啡机上捣鼓去了。
等咖啡的香气四溢，余光扫到一旁，才发现杨皎说完话没走。
颜惜兮抿了一口咖啡，微微蹙了蹙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崇氏是注重人文关怀的大公司，听说每年拨不少些钱来提高员工的舒适度。
可这咖啡怎么这么难喝，一股怪味道？
杨皎自然不知道颜惜兮心里合计的是这个事，只当她还没放宽心，要自己在茶水间里冷静冷静，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自顾在一边倒了些坚果，便踩着高跟鞋扭身回办公室了。
等颜惜兮从茶水间出来时候，那三个人还没有走远，端着杯子聚在不远处不知道又在编排谁。
见她出来，嚼舌根的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颜惜兮看在了眼里，可没当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