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与黑夜融合在一起,连呼吸都变得一体了。
余旻灏在那这零碎的画面里,黑夜中,他寻找着什么,却什么也找不到,找不到手机,找不到火机,只能在漆黑的夜里等待,徘徊,寻找。
他坐了不知多久,寒风让他瞬间有一刻的清醒,他的眼睛猛地睁大,望着那黑漆漆的桥面上,寻找着什么。
然后也站了起来,朝着桥面上走去,然后停下,俯身,伸手去捡起莫如月扔给他的黑色瓶子,里面是解药。
不管莫如月此时说的是假的还是真的,他都要信一次。
捡起药瓶子后,他连看都没看,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就拧开了瓶子盖,然后仰头将瓶子里的东西一口饮尽。
当那冰凉而苦涩的药就那样落入嘴里时,却是那么难以下咽,黏糊的液体夹带着血腥味,让他眉头都皱起来,不是强逼着自己喝下去,几乎难以吞下去。
太苦,比吃黄连还苦。
喝完之后,他突然想起了莫如月说的话,温乐乐喝下的那一瓶是空的,相比自己刚喝的解药,由此也可以看出温乐乐确实没有喝下解药。
连他都承受不住的苦药,而她当时的表情过于淡定。
只因为是黑夜,他没有注意她的举动。
而她也没说,甚至来不及说。
加上莫召月那时的出现,一开始那么样的咄咄逼人,直接就说他偷东西,温乐乐为了护着他也只能将没喝解药的事而拿出来当挡箭牌为他开脱。
想到这些,余旻灏心痛疾首,什么字,什么词都无法形容此时他现在的心情和痛苦,懊悔。
他喝下解药后,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松了一口气,而觉得心口更堵,更沉重。
他走到桥尽头,因为天还没亮,治着那靠近桥的一条小路,慢慢走下去,一路上他是那么谨慎小心,在这深更半夜的走这样的夜路,没有谁不怕。
可他已经感觉不到恐惧和害怕了。
就那样走着,下着坡,希望能走到最底下,那怕还有一线希望他都要去找到温乐乐。
不管是人活着还是......
他不敢想,一边走一边哭,在这个黑夜里,一个男人像一个孩子那样哭得几乎是撕心裂肺,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在黑夜里穿梭着。
不知走了多久,余旻灏终于踉跄的走到了桥底下,看着那茫茫的一片海水,那浓密的雾气环绕,几乎什么也不看不到。
那辆车从上面翻滚坠落下来,那么大的冲击力,一定会沉入了海底的。
那温乐乐呢?
也会跟着沉入海底吗?
一想到这,他那还顾得了这么多,站在水边没有一丝犹豫就纵身一跳,就算是死,他也要跳下去找到她。
是生是死,他都要知道。
砰。
当他跳下水里后,溅起一片水花,而此时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一丝鱼白,天亮了。
余旻灏钻进水里不停的游着寻找着那一辆车的踪迹,找到了车,就能找到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和执念,她就那样一直在水底游着寻找,可这水面冲击还算大,他在水里游不了多久就累了,最后只剩下一点点力气游到岸上躺着。
再继续游下去,他也得累死。
躺在岸边后,余旻灏累得喘着气,浑身都湿透了,手和脚,甚至脸都被水浸泡得发白,虚弱的躺着就一点力气也没有,再也动不了。
他睁着眼看着头顶天空那照耀下来的阳光,是那么刺眼,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刺痛让他的眼睛一阵阵晕眩。
最后无力的闭上眼,就那样累得昏倒过去。
......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当天空那一轮阳光变得猛烈,更暴晒的时候,几乎晒得余旻灏的脸痛,他才幽幽转醒。
他昏睡了半天。
醒来,他撑着虚弱的身子看着那平静的海面,什么也没有,海水是那么蓝,天空也是那么蓝,风不再那么寒冷,带着丝丝暖意吹拂在他的脸上,身上。
连身上的打湿的衣服也不那么湿润了。
折腾了一夜,他的声音沙哑了,他的眼睛因为哭,红肿得像一个熊猫。
他楞楞的坐在哪里一动不动,就那样凝着那平静的湖面,心口的痛又开始无形的痛起来,密密麻麻的,密剧了整个心脏,蔓延到了全身。
昨晚发生的事,还那么清晰,是那么历历在目。
他手指攥紧,眼泪再一次湿了眼。
无法接受昨晚发生的事。
怎么都接受不了。
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一样,他想动,却觉得浑身都在疼。
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就算他此时走路回到了城里,也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他也没有力气去走。
他没有电话。
只能靠傅如乔发现了不对劲,报警找他们。
余旻灏动了动干裂的唇瓣,脸上那些被殴打而留下的瘀伤被水浸泡过来,已经变得浮肿起来,所以他的脸现在有些浮肿。
可他还是坚持咬着牙继续让自己站起来,他还要找。
走到岸边,看着那微蓝的海面,他沉痛的闭上眼,正欲纵身一跳时,突然身后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余旻灏....”
听到声音余旻灏身子向前一倾,却没有跳下去,而是一僵,心头一惊,猛的转过头来。
就看到那下来的小路上杨腾和十几名警员走来。
看到杨腾时余旻灏心里一阵狂喜,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过去将他一把拽住,声音又急又哑破:“救乐儿,她掉进海里了,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她....”
手腕被余旻灏一把拽住,听到他的话,杨腾脸色骤变,看着余旻灏那张狼狈的样子,再转眸看着那一片平静的海。
掉下了海?
是昨晚她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掉下去的吗?
这都这么久了?
要怎么找呀?
他不敢想象这个时候温乐乐还能活着。
“打电话叫人过来搜寻救人,你们也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杨腾眉头微拢,对着身后跟着来的人下命令。
昨夜接以温乐乐打来的电话后,他就睡不着了,然后起来一直再打电话过来时已经打不通了,他想到她来的地方,就赶紧联系人一起过来寻找她,终于找到了这里,发现桥上放着一辆被撞破的车,再往桥下一看这才看到岸边躺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