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内坐落了不少清馆和妓院，此时一座中等规模的清馆，里头热闹非凡，不少身着锦缎的公子哥来这儿寻欢作乐。
“黄鹂，楚公子来找你了！”老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钰连忙将手中的书塞到被子底下，急急忙忙的起身，但还是晚了一步，被老鸨看到她的怪异举动。
“你刚才藏什么东西呢？”老鸨厉声问道，小妮子不会私藏金银吧！
“没什么嬷嬷，我们会快出去，别让楚公子等久了。”王钰慌乱的回道，想要拉老鸨一起出去。
老鸨一看丫头的脸色反应过来不对劲，直接越过她手往床上摸去，从被子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只有十页，上头写满了大字，用来识字的。
“你在学字？哪里来的钱！”
“嬷嬷，不要钱，宫中有位贵人在城郊开了一个学堂，不收钱教我们。我，我就是想认些字……”
“开学堂不收钱，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该不会心野了，想要从这儿跑出去吧！”
老鸨疑惑的看着王钰，在清馆里每个姑娘都有花名，在外以花名见人。清馆培养姑娘们学习乐器，出众的人会教她们读书，以换取更大的报酬，实际上很多青楼女子并不识字，等年老色衰后，除了草草找个人嫁出去，或者留下当老鸨，基本上很难有别的出路。
甚至很多人攒够赎身的钱，出去以后，贫贱致死。王钰是被家里人卖来清馆的，换了银钱供弟弟读书，但她不服气，就因为她是女子，理应为男子付出吗？
所以她一直偷偷学写字，她不甘心，不想要一辈子困在这肮脏的地方。
“没有的嬷嬷，我会读书写字，能赚更多的钱，不会逃跑的。”王钰赶紧解释，安抚老鸨的心思。
“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以后不许再去，清馆里已经有头牌了，用不上你。”老鸨轻蔑的一笑，把王钰的书随手丢在地上，扭着腰走出去，转头前嘱咐道:“快点出来接客，别做白日梦。”
“是……”王钰红着眼，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擦干净，心中越发下定决心她要学字，要出人头地。
擦干泪水，王钰调整好心情，挤出笑脸去见点了自己的客人，擦身而过一个姐妹，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明早后门见。”
“好。”
原来，这座清馆内还有姑娘跑到城郊的学堂的去识字。
前来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有人带了不少好友来，大堂内闹哄哄的一片。
“最近京都有什么好玩事儿吗？”
“城郊那个县主开的学堂知道吗？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在说这事儿呢！”
“学堂？什么学堂，我怎么不知道。而且县主又是谁？本朝还没有封县主吧。”
“诶，你消息也太滞后了。之前江南那边不是发大水，爆发了天花瘟疫，闹得人心惶惶的，有个小姑娘献牛痘法，救了一大帮子人，为了这个功劳到底属于谁，朝廷吵了好多天，最后程家败了。皇后封那七岁小姑娘为县主，她如今在城郊开了一个女子学堂，说是有教无类，什么人都可以去。”
“七岁的女童能开学堂？杨兄，你不莫是在糊弄我？”
“你别不信是真的，这事儿传出来，好多人慕名前去，那小姑娘真的有本事！朝中农业司的人有去过，说她在农业方面特别厉害，创的沤肥法，能大大增加粮食亩产，夸了县主好多天。”
“真的有这么厉害吗？说的我都想去这学堂看看了。”
“嘿，人家只收女子，你个大男人，她是不收的。”
“去看一看总无妨吧，杨兄明日去不去？”
“去！看看这名满京都的奇女子是谁！”
……
旁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默默将二人的谈话记了下来，“县主？真是有趣，明日我也得去看看……”
“大人，上头的人等着你呢！”
一个老仆出现，带着老者去楼上的雅座商讨事情。
王钰听到大堂里不少人讨论贵人，心里有些慌，这么多人去学堂，贵人会不会惹上麻烦啊！
可惜她慌也没用，只好等到第二天去学堂看一眼。
时间来到第二天，云竹开办的学堂，只有她一个人教书，说出来确实很难相信，到真的只有她一个人。
偶尔宫女会帮她代课给学生们念字。
云竹从马车下来，按照惯例拿出粉笔，用石膏做的，黑板自然也有，将黑色的漆涂在打磨光滑的木板上，挂在一个草棚下，简陋的女子学堂就这么开起来了。
草棚内摆放不少小马扎，天色还早，已经有人来学堂了。
云竹为这个学堂起名为青山学堂，女子也可如山般厚重。而且学堂一般都是早上和晚上开，只有这个时候，那些女子才有闲暇的时间来学堂。
“今日来了很多男子，我们这儿是女子学堂，各位莫不是来错地方了？”
云竹吃惊的看着草棚里的人，里面不少穿着华贵的贵公子，或者白发苍苍，诗书气息的老者。
“你这学堂不是打着有教无类的名号收学生吗？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我是女子，我来听总没关系吧！”一个头高挑的姑娘，十五六岁的年华，面若桃花，好奇的问道。
“女学生自然有教无类，这位姑娘我看你身着锦袍，头戴冠玉，当真愿意做我的学生？”
“愿意，为什么不愿意！你要教什么？三字经？礼乐诗书？”
云竹淡淡一笑:“我教拼音，教种田，教耕地，教草药知识，教生意经，但我不教书！”
此话一出，惊的满堂人哗彩，草棚里坐的大都是来看热闹的人，以为不过是个想要攒好名声的县主，没想到她居然不教书。
“不教书怎么能算开学堂？”高挑的姑娘迷惑的问道。
“不教书为什么不能开学堂呢？”云竹反问一句，倒叫那姑娘不好意思了。
“我教她们安身立命的本事，教的是挣钱吃饭的家伙，教的是思想清明，什么的都能教，唯独我不教书，这儿没有书本，只有纸张，上了什么东西，全用笔写下来，这就是你的书。”
高挑姑娘愣住，这是什么教法，听着好神奇的样子。
胡子花白的老者一脸严肃，神色不定的看着云竹，这位县主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