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排除法随便做做也有数了。”贺浔似乎笑话她，“这事就上了年纪的人才干的出来，太小儿科，亏你聪明一世竟然没想到。”
温泠开了半扇窗，任由热风跟冷气来回交窜，在她脸上掀起细密一层闷汗，“你妈真的很无聊。”
不过既然是许如晴做的，她就不可能跑去对峙，这种烂摊子只能丢给男人自己处理。
“我妈这是委婉在劝你。”贺浔抹着方向盘，从大路驶入小道，飞速朝鹤湖公馆奔去。
车里一时安静，只有她开着的窗户不断有风呼啸灌入，在耳边发出猎猎声响。
温泠靠在椅背，侧眸望着窗外闪逝的风景，“许姨对我很大偏见。”
“那不算是偏见，”车子驶入鹤湖公馆，在熟悉的大门口停下，“那是她有先见之明，你在我这不必装的温秘书，你确实就打算利用我哥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睨了贺浔半晌，最终却没争辩，只是伸出手，“东西给我吧。”
贺浔从后座捞过那个小袋子，“我装好了，麻烦给我哥的时候多说两句好话，形容我的诚意。”
话别后，温泠目送车子走远，随后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
原来是个相框？
还是很普通的款式，估摸着是贺浔在小的日用品店里随手拿的，盒子上还贴着扫码纸：32元。
她忍不住笑出声，然后理了理乱发，不急不慢的往贺知川门口走。
来的路上，贺浔已经跟他联系过，所以温泠一敲门，电子屏内就传来回应，“进来。”
她指纹解锁，轻车熟路进屋，看到大厅里亮着一盏照路灯，男人的声音从楼上过来，“我在收藏室。”
贺知川没有早睡的习惯，平日若是在家空暇了，便喜欢喝点茶摆弄些文玩收藏，这个爱好跟他年龄确实不太搭。
就是因为他身上太多矛盾的地方，才总让温泠觉得着迷，又琢磨不透。
几十步的距离里她脑中千头万绪翻涌而过，等站在收藏室门口时，心思却又归于安宁，只是浅浅笑，“贺总。”
贺知川听到她的声音似有些意外，但波澜也只在眼底一闪即逝，“贺浔送你来的？”
“嗯，”见他打量自己身后，温泠便主动将相框递过去，“他没进来，忙着回去喝酒庆祝了，这个是他要我带给你的。”
贺知川将东西接过，眉头微敛，三两下拆开，静默一秒后，忽然笑了下，“长不大。”
相框里放的是一张他两小时候的合照，时光荏苒，如今两兄弟脸上再也难见那样和谐亲密的笑容了。
“他喝了酒还送你？”他问话时虽显得严厉，但温泠注意到贺知川放下相框时动作很轻，可见心里没有生气。
“没有，贺浔今天表现真的不错。”她顺势道。
他便又将心思挪去茶台，似漫不经心的，“你还有其他事找我？”
这大半夜的来，脚指头想也知道她还有目的。
温泠将挎包随意拎在手上，在里头绕了一圈，却答非所问，“那辆模型车呢？”
说起车子，贺知川心情似还挺好，竟起身主动带她去卧室，“在休息区，一进门就能看到。”
他的套卧本来就大，但花里胡哨的摆设却很少，儿时的模型手办他有专门的屋子装，所以温泠看到他把车子放在卧室时还蛮惊讶的。
毕竟，这只能说明贺知川确实喜欢它，这是一种珍惜跟尊重的表现。
“谢谢你。”她略显局促。
贺知川低眸，轻轻揽她肩膀，“这话反了，该我说。”
她仰起脑袋，凝他时眸色温柔。
气氛被渲染的恰到好处，或许他一低头，一切水到渠成，第二天早上起来时他一定更疼她。
可温泠心里有刺，最终仍是避开他，眼神也黯淡下去，“其实那天你应该感觉出来了，我遇到了一点事。”
她这样提出来，贺知川便想起她反常的表现，“什么事？”
“自己看吧，”一天下来她反复解释这件事，心里已经很疲惫了，“许姨给的。”
他听到许如晴，眉头便皱紧了。
人家看这个或许要花点时间，慢慢去思考，然后分辨内容的真假。
但贺知川只是扫了一眼，就直接把它扔去一边，然后静静看着温泠，“为什么忍到现在才说。”
这男人显然站在高位惯了，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第一时间来反问温泠。
她毫无心理准备，竟然一时愣住，本能的想给自己找个解释。
张着嘴愣了足足几秒后，温泠才醒过神来，由不得立马推开他往后两步，“我要是昨天说了又怎么样？你能给我什么答复？”
她攥着拳头，感觉胸腔里烧着一团火，“那上面说的都没错，事情是你安排贺浔去做的，对不对？”
男人在此刻亦失去解释的心情，只面无表情道，“对。”
头顶的光明晃晃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那些肌骨阴影里藏着的全是温泠看不懂的情绪。
他如此淡定，就好像做好了任由她发泄的准备，而自己无动于衷。
“你混蛋！贺知川！”温泠气的像小孩子那样狠狠跺了跺脚，“你明知道我因为这事受了多少委屈！”
他站在原地，只是稍微抬起手示意她冷静，“温泠... ...”
不等他话说完，掌心的电话却忽然响了。
两人都安静下来，一起看向屏幕。
这个点，打来的肯定是熟人。
“伍恬恬，”温泠看到这个名字就感觉心脏被刺疼，她抹了把眼泪，揶揄的笑，“你接啊。”
贺知川拿起手机，似隐忍着，“你等我一下。”
“你不许走！”她攥着拳头，眼睛瞪的很凶，“你当着我面接，我要听听你跟她怎么说的！”伍恬恬这会打来，必然是酒醒了来问问他这事原委的。
他回头看了眼已显得“咄咄逼人”的温泠，到底还是没理她的歇斯底里，只管出到门外，然后将电话接通。
“喂。”她只听到那一声还挺温柔。
温泠站在门口，隔着一道缝隙，像是无措的小孩子那样盯着他的背影。
听“他跟她”认真的聊起视频的事。
贺知川给伍恬恬的耐心确实比给她的要多好多。
他们聊了很久，差不多半个小时，开始还好，后面男人语气加重，似乎跟伍恬恬吵架了。
末了，温泠听到他狠狠的挂断电话，似有余气未消，站在走廊一时没有回房。
他们吵架了。
照理，温泠该觉得高兴的。
可她没有。
因为她清楚明白一件事：只有感情深的人，互相在乎的人，才会互相伤害，然后剧烈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