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发话吓得刘闻心头一凛，扫了一眼温泠，马上接过话茬，“不是的贺总，我只是很激动，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个机会，也不晓得其他人怎么看。”
“其他人”都不傻。
昨晚上贺知川带温泠吃饭的事虽然没被外界报出来，但是这些个人精都从不同渠道得到了消息，知道温秘书还是他最偏爱的那一个。
所以温泠举荐刘闻，在他们看来便是贺知川内定了刘闻，于是一个劲鼓掌，“刘助理好，刘助理的能力众所周知！”
贺知川淡眸，提醒会议记录员，“暂定。”
这种会上的“暂定”，基本就是落锤。
散会后，大家互相客套寒暄，还一起去公司的酒店聚餐，刘闻作为项目的领头人之一自然要去，只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温秘书，你害惨我了，我还想着等你回来就不忙了，抽个空陪我媳妇去度假的。”
温泠其实也好抱歉，嘴上却只道，“这个项目抽成可不是一般的高，以后你们生小孩换学区房都是要花钱的，京州物价这么高，多赚点没错的！”
刘闻白她一眼，摇摇头，“贺总走的时候喊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她心情忐忑，面上强装镇定，“我这就去。”
这个大会开了一整天，其实很耗人心神，温泠是累的要命的。
但贺知川要见她，也推脱不掉，只能强打精神过去。
走到熟悉的门口，她轻轻敲门，“贺总。”
“进。”
推开门，温泠看到男人站在阔景落地窗前，正俯瞰城市夜景。
“您也开了一天会，这都晚上了还有事忙么？”她没有贺知川的日程，无法掌握他的去向，还真是挺不习惯。
窗前的身影没回话。
温泠便寒暄着走过去，站在他一步远的后方也跟着把视线垂去外头，“车水马龙的真是热闹。”
“我刚搬来的时候这边人还不多，算是偏郊区。”贺知川神情疏远，目光晃晃悠悠的散在无边无际的夜色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听到这话，陡然一下伤感，也跟着想起从前。
温泠刚到公司的时候这栋楼也算新建成，就跟他说的一样附近没有如今这样热闹。
那会她还没有自己的办公室，是坐在格子间的。
白天还好，经常在晚上加班之后，温泠一抬头就发现整个办公室只剩下自己，再一看时间，常常已是凌晨。
她会舒展身体，然后走到窗口看一看夜景，外面也有灯火，但不像现在彻夜不息。
大楼里也有其他加班的人在，但撑着她熬下去的，总是顶楼那一盏灯。
“我记得，城市的发展的确实很快。”
“是因为人。”他淡道，忽然转过身。
温泠突然的迎向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一时恍惚，“什么？”
他便道，“人拉快了节奏，人不满当下，不停往前走，才推动环境的变化。”
这个道理她懂，但是这会聊起来恐怕是有深意的。
温泠很通透，马上明白贺知川这是在点拨她。
大概是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她百般推诿，确实让一直带着她的上司失望了。
贺知川以前就说过，喜欢她的野心... ...她今天这么做在男人看来就是怯弱。
“贺总，您希望我能接下江海市的项目，是吗？”温泠已经仔细分析过利弊，心知适时放手才是长远之计。
他掀了眼皮，“是。”
“我要是不接，就一定是我推卸责任吗？”她反问。
贺知川深深睨她，“你可以说说想法。”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多少是有了解的，他愿意耐下性子给她机会解释。
可温泠怎么好意思把女人之间那些争斗拿到台面上说？就算她说伍恬恬打了坏主意，眼前人也未必会当回事吧？
她深呼吸一口气，斟酌道，“这件事，刘闻带头会更合适，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会配合。”
贺知川眼尾垂下，“我不难为你，”他扯了扯领口，松下两颗扣子，“只是会议后裴乐悠还特意找我问问你的态度，她是很想跟你合作的。”
这么一说，反而是显得他因为裴乐悠才关心温泠的想法了。
“噢，”温泠心里那点儿抱歉迅速消失，唇角挂着虚伪的假笑，“裴小姐有需要的地方我随时配合，况且我看伍经理对她很热情，不是一直在带她吗？”
这点儿酸劲贺知川自然听出来了，只道，“伍经理也是积极举荐你，算是不计前嫌... ...”
“不计什么前嫌？”温泠心情激动，竟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为订婚宴的事付出了代价！况且视频那事不是我做的！”
贺知川见她隐约要哭，到底是忍住了脾气，“出去吧。”
温泠知道自己得不到他的安慰，抿了抿唇，低着头飞速的离开这里。
她几乎是逃一般的下楼，匆匆钻进了自己车里，直到这会才敢放声去哭。
也就是他了，随随便便一件小事就能叫她心情起伏这样剧烈，整个人难受的要命！
重回公司的第一天怎么就这样不顺！白天受气晚上挨骂！各种委屈！
温泠心酸的事太多，情绪沸腾了大半个小时，直到车窗外一个影子犹豫的晃荡了好几圈后，她注意力才被吸引，捋了捋头发往那边看去。
“展恒？”念着上次“救命”之恩，她对这个小下属还是态度很好的，“你在这晃什么呢？”
温泠打开车窗，冲他挥挥手。
“我在等裴乐悠，她初来乍到不熟悉路，我得送她去住的地方，”展恒也很识趣，规矩的站在她车门一步远，抬手指指头顶，“你们今天开了好久的会，好辛苦吧。”
“嗯，”她随口应道，“你跟她打电话了吗？她是合作方的人，也许一起去聚餐了。”
展恒觉得这是温泠担心自己白等，心里很高兴，忙道，“她没去聚餐，说是贺总还找她有事，所以让我多等一会。”
可是贺知川刚刚才跟自己见过面的... ...但温泠也知道他们聊的可能也只是工作，毕竟裴乐悠是合作方代表，又确实初来乍到的。
“那你等吧，我先走了。”温泠心不在焉的启动车子。
展恒点头，“温秘书慢走... ...”话没说完，便有人在后面喊他，“展恒！”
他一回头，“裴乐悠！这儿！”
温泠皱起眉头，循声看去，正见到裴乐悠脚步轻快的小跑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自然是贺知川。
两人一前一后，一跑一走，还真有那么一种岁月安好甜情蜜意的感觉。
温泠眼色肉眼可见的冷下去。
她收回视线，抹着方向盘正要走人，却看见裴乐悠竟然冲她拼命招手，“温秘书！”
这么一喊，贺知川也立刻注意到她。
温泠不得不停下来，再次开窗，笑道，“呀，这么凑巧！”
“可不是嘛！”裴乐悠已经走到近前，双手搭着她车窗，一脸热情的道，“温秘书还没吃饭吧，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吃涮羊肉火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