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泠顺从的钻入车厢。
这车子有些天没开,男人散漫也不会主动收拾,许多东西都随手扔在座位上。
她随口嘀咕着,“我说这份签字的合同上哪儿去了,原来被你扔这儿了... ...”替他随手整理了凌乱,温泠又看见中控储物箱的盖子没严实,伸手去摁,发现卡了东西,于是好奇的打开来,“这是什么?”
缝隙里杵着丝绒盒子的一处尖角,难怪摁不下去。
贺知川打着方向盘,眼角余光扫下来时显的人很严肃,“放回去。”
盒子是不规则的圆形,设计的相当精致,掂在手里有些分量,一看就价值不菲。
温泠翻到盒子底部,果然看见设计师的签名,“这是那枚戒指吧。”
她语气很低,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自嘲,“见设计师的时候还是我陪你的呢,最终选了哪一款,我能看看吗?”
车厢的窗户紧闭着,空气又稠又闷。
贺知川虽没有表情,但是起初那三个字就是他的情绪,在这个似乎“无理”的要求上,他没有惯着温泠,“不行。”
她不甘心。
即便知道戒指不属于自己,仍旧想看看眼前人花了时间精力去定制的究竟怎样美丽。
会比他之前送自己的那枚红钻更惊艳吧?
也许价值不相上下,但是这枚更有诚意。
温泠向来懂事,但今天非要拗一次,“我就看一眼。”
她不顾他的拒绝,径直去掰开盖子。
“说了不行!”贺知川忽然皱眉,猛踩一脚刹车,从她手中将盒子一把抢过!
那股力道是发了狠的,可见他对温泠没有半分怜惜,只觉得她是不配看到这枚戒指的。
而对于戒指本身带给她的伤害,男人视若无睹。
她怔在那儿,看着贺知川将盒子放在身边,一副保护的样子。
半晌,温泠木讷的说了句,“对不起。”
是她冒昧了,高估了自己在男人心里的地位,刚刚的举动实在不识抬举。
一个秘书,敢私自动他珍贵的订婚戒指?
温泠侧过脑袋,双手紧紧的攥着安全带,就像是处境特别不安全那样,满脸惶恐的看着窗外。
她平日里受了他的委屈总会哭的,可今天没有。
只是发着呆。
这样憋死人的安静一直持续到酒店正广场。
下车的时候她忘了避嫌,结果被不少人看见贺知川从主驾驶下来,而她不懂规矩,堂而皇之坐在副驾驶。
一时间有人交头接耳,再次聊起外传的他跟她之间的事。
温泠面红耳赤,很难堪。
脏水泼下来的时候,大部分都怨女人,尤其贺知川这样地位的男人,传出点桃色很是正常,去责备他的人当然不会太多。
从人群里走过,贺知川果然是一样的从容淡漠。
温泠跟在他身后,该有的寒暄应酬一样都不能落下,她肉眼可见的疲惫,男人看在眼里,只提醒了一句,“打起精神。”
她愣了愣,乖巧的点头,“好的,贺总。”
这样的场合她应付过几百遍,好容易到了主包厢外,得以歇口气时,伍恬恬却又带着她的家人过来。
庆功宴跟联络会一起选在这里,是对伍家的大力支持,也是给他们结交人脉的机会,所以伍家的都要过来客气一番。
迎面走在最前的是一个中年微胖男人,三角眉眯缝眼,看上去有一点凶相,正是伍恬恬的父亲伍宗庆。
他一上来,便双手去握贺知川,“贺总实在太客气了,酒店刚刚开业,要是哪里服务不到位,您还是要多提点的。”
“伯父客气。”他端着惯有的礼貌。
伍恬恬便不好意思的笑,“爸,你别喊的那么生疏,让贺哥哥不习惯的。”
“你懂什么,这是在外面,”伍宗庆笑眯眯的说到一半,忽然一眼扫到站在他身后的温泠,“这位是... ...”
伍恬恬便介绍,“就是那位秘书。”
她意有所指,伍宗庆马上明白,随即忽然变严肃,“我以前是见过,但一时没想起来。”
温泠只能勉强接话,“我也眼生,一时没认出伍总。”
“你跟在贺总旁边,眼界开阔,当然不一定认得我,”当着贺知川的面,伍宗庆把话说的特别漂亮,但该提醒的却也没忘,“不过我总是听其他老板提起你,温秘书在秘书圈里也是很有名的。”
这个“秘书圈”说的难听点,就跟外围捞女差不多。
一番话不痛不痒,温泠甚至无法反驳,否则显得此地无银了,便只能笑着,“是贺总把我培养出名的。”
她把话茬扔到贺知川头上去,伍宗庆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两边都是要联姻的人了,贺知川今天似乎不便偏颇任何一方,于是淡漠的岔开话题,“我听说伯父这个酒店是搞了不少创新的... ...”
聊去商业上,温泠便不感兴趣,也总算松了口气。
可是待在伍家人旁边,被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她总归是不自在的,所以当展恒的电话响起时,她脸上露出如获大赦的惊喜表情,赶紧接起。
这样就能暂时避开伍家人一会了。
贺知川眼角余光扫在她喜悦之情难以言表的脸上,面色微起波澜。
温泠接完电话,过来跟他耳语,“我出去一下,待会再过来。”
要是平常时候,她打个招呼,男人肯定不会多问的。
毕竟工作上很多事都是交互的,难免有分心的时候。
可今天的贺知川偏要多问,“去哪?”
正在讲话的人便都停下声音,定定的看着他两。
温泠一副严谨模样,不敢露出丝毫不对劲的表情,“展恒在门口,找我有点事,”补充,“工作上的事,好像跟联络会有关。”
“谁让他来的?”贺知川淡漠,像是寻常下问,不掺杂个人情绪。
她站在他侧后方,微微弯着腰,而男人坐着,真就一副资本家的可恶模样。
“他可能临时有事吧。”今晚没有对展恒的安排,温泠也觉得他来的奇怪,所以才想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贺知川敛眸,没做声。
温泠感觉他的意思是不让自己去,但碍着在外不方便明说。
犹豫了一下,她却开口,“那我先去了,谢谢贺总。”
这是短短几小时之内,她第二次硬着脾气跟他对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