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话的方式剑走偏锋,让温泠哑口无言。
“……”确实不冤枉。
贺知川视线太锋利,把她解剖的很透彻,“嗯?”
温泠深呼一口气,坐直身体,“嗯。”
他自然不意外答案,只面无波澜的抽出手机,递过去,“投屏。”
“?”温泠迟疑着伸出手,“视频吗?”
“对。”
她满脸抗拒,撇着嘴角,一副委屈模样。
贺知川丝毫不动容,“今天跟长辈一起欣赏的时候我没太看仔细,再放一遍,我认真点。”
这话说的认真,温泠想象着他跟长辈一起“欣赏”的画面,紧张的嗓子发干。
她最终低了脑袋,近乎恳求的语气,“对不起……”
这种感觉很别扭,尴尬,而且羞耻。
她不想跟贺知川一起看那套视频。
“放。”可他坚持,而且语气明显不好。
方才他还持着淡定的,如今气场却明显僵下去,屋内像被乌云笼罩。
温泠攥着他手机,咬了咬唇,打开了投影。
画面被投映出,让她不忍直视。
能看得出来,贺知儿确实在认真的捕捉每个细节,偶尔还挑挑眉,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等视频放完她便迅速拿起遥控,刚想关机,却听到男人命令式的冷硬语气,“再放一遍。”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酸酸麻麻的劲儿涌上来,像是马上要哭。
贺知川看都不看她,“放。”
这日之后温泠便知道,原来看电影也会成为折磨,一遍遍不堪其辱的凌迟。
直到他手机没电了,放映才作罢。
贺知川拿起遥控,懒懒的扔去一边,而后居高临下的睨她,“高兴了?”
“什么……”温泠声线细的像是蚊子呢喃。
她不知道眼前人问的是刚刚看的是否尽兴,还是说画面里那次... ...。
他今天说的话都让人很难接。
贺知川勾起唇角,戏谑道,“看我被那么多长辈围观私生活,你满意了?”
“……”温泠深呼吸一口气,揉揉眼角,“不是我发的!”
终于等到了给自己解释的机会,淤积的委屈也忍不住爆发,她哭的柔柔弱弱,“真的不是我,我今天一直在外面等你,根本不晓得里面发生的事。”
他会相信自己吧?
温泠了解这个人,他不会情绪上头就胡乱怪罪的,不然他进门时就该直接发飙了。
贺知川淡眸,俯下身,双指捏住她小脸,“你当时拍它,为的不就是哪天发出去看我笑话?”
“……”
温泠坐在地毯上,脊背撑的笔直,脑袋又被迫仰高,这种姿势本身就很难受,加上他迫意汹涌,逼的她几乎崩溃,嗓子干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逻辑没问题!他太会抓重点了!
让自己无法辩驳!
见她沉默,贺知川便索性松了手,指尖带的力道把她往后一推,叫温泠身子后仰着差点栽倒。
“我问你话!”他声色严厉!
温泠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被掐疼的下颌,“我没想看你笑话。”但她也不清白。
这东西拍着就是为了要挟他的。
“这画面里就只看得见我,是专门针对我拍的,”贺知川舒展肩颈,身上的浓戾气息忽而消弭无踪,冷冷清清的道,“你还知道让自己别露镜。”
她怯生生的望着他,“嗯... ...”
这诚实的回答让他也语塞。
半晌,“这几天公司的事你多上心,”他站直来,收拢了情绪踏步往外,“走了。”
不等温泠反应,他已将门开半扇,背影末入浓浓夜色。
车大灯闪烁几秒,又倏忽而去。
温泠呆呆的扶着门框,耳外不停盘旋他最后那句话。
今天的贺知川没有愤怒失智,一席对话逻辑清晰,可得出结果后却就这样平静离去?
她心情焦灼,熬了大夜。
早上六点多晨跑一圈,缓解情绪后温泠买了份丰盛早餐往公司去。
吃饱喝足后她拿出手机,深呼吸一口,打给贺浔。
或许时间太早,他接通时满脸不爽,“诶?”
贺浔那张脸埋在高软的枕头里,迷蒙着眼睛足足盯了屏幕半分钟才缓过神来,“你打视讯?”
“对,不见面聊不清楚,”温泠忍着脾气,眼里的火苗却快要窜出去,“你在背后阴我?”
她起初也没有百分百确定这事就是贺浔做的,但这话一说,镜头里的人却马上清醒,狭长的眼睛微微敛起,一看就知道她指的什么。
温泠眉头拧出深痕,“你何必呢?”
贺浔只是盯着她,然后烦躁的把手机扔去一边。
镜头变成一片昏暗,只依稀听到他的声音在话筒传来,“算我欠你一次吧温秘书,行不?”
温泠愣了一下。
她感觉贺浔的表现有点说不出的怪。
一来,他做这事完全没有理由,吃力不讨好。
二来,他这人阴的要命,不应该轻易就做让步吧?
“行吧……”温泠佯装犹豫的语气。
其实她手上没有能拿捏贺浔的把柄,也没法讨价还价,心里只唯一好奇,“你都没问我你哥的反应,难道他清楚这东西是你发的?”
贺浔嗤笑一声,“蠢货。”
挂断电话。
温泠便想,较之贺浔那次的疯狂举动,也许发发视频在贺知川眼里不算大事?
况且视频内容主要是针对贺知川的,看着就像是贺浔故意去报复他,所以他昨天才会说出“还好她没出镜”这样的话吧... ...
各种念头晃过,等到上午八点半时,她照例敲响贺知川办公室的门。
咚咚咚。
“贺总?”
无人回应。
温泠犹豫着拧开门,探头往里,没见到人。
她缩回身子,开始核对行程,确认今早八点他就该到的。
“温秘?”她驻足门前的姿态被路过的刘闻看见,便提醒她,“贺总今天不来啊,你不知道吗?”
“噢,为什么?”她忽然想起昨晚他走时说的话。
难道是不来公司的意思?
刘闻好像并不清楚昨天发生的事,只困惑,“贺总只说这几天有事,我也不敢多问。”
温泠猜想他此刻一定应付家事而焦头烂额。
她也不敢在这会联络他,只管每天正常上下班,心里期待哪天能收到他的信息。
却没想这一等就是七天。
他消失七天之后,在周五的晚上,才终于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