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泠只能止步，冲韩耀客气几句，末了轻轻将门带上，规规矩矩的站在离桌子很远的地方看他，“贺总还有什么指示。”
他扫了眼身前位置，示意她靠近。
等温泠过来坐下后，贺知川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这两件事你都做的不错，月末的差你确定要自己跟？”
“当然了，这可是说好的。”温泠忍着不甘帮伍恬恬可不就是为了这次机会嘛！
贺知川忽然抬眸认真的将她打量，“你对国外的事那么感兴趣？”
“贺总这话什么意思？”温泠心中一个咯噔，感觉他话中有话。
果然，他忽然垂了眼角，语气玩味的道，“你之前去刘闻的电脑上查过我的行程，是不是？”
这都是联谊会前的事了，温泠当时是为了把这个提供给韩耀换取联谊会的资格。
但她没想到贺知川早知这事却挨到现在才跟她摊牌。
毫无准备的温泠一下子愣住，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贺知川也不急，慢条斯理的拢起袖口，等了约莫半分钟才继续道，“那份行程表上哪一处地方吸引你注意，让你这次非要跟去。”
当然是西州理工！他们两的母校！
除去这个地方其余行程都很普通，恐怕他现在也是明知故问。
温泠稍微侧过脸，平静的承接着他迫意汹涌的视线，慢吞吞答，“那份行程我都没仔细看，上面能有什么我感兴趣的地方。”
她声音软糯，低着脑袋的时候小脸微微鼓起，显得委屈巴巴。
但贺知川没有动容，脸上的表情反而彻底冷下去，“那你拿它做什么？”
这句话把她逼入绝路，进退两难。
温泠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对西州理工感兴趣，保护自己的身份是最重要的事。
可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个解释能让他相信了。
“韩耀想要的。”她语速稍快，两只手不自觉搭在桌面拢成拳头，“我觉得这个也不算很要紧的东西，就给他了。”
现在已经深夜。
会议室外的走廊上脚步声越发的少，感应灯明明暗暗的将光影从半开的门缝里投入，晃花了温泠的眼睛。
她明明坐在他身边，却看不清他的喜怒。
温泠不敢让气氛凝固，于是嘴巴不受控的开合，不断的解释，“我只是想要去联谊会，我之前问过你的，没有邀请我根本进不去。”
“贺总……”
贺知川掀了眼皮，往窗外繁华夜色里扫了一眼，随即起身，不急不慢的往门口走。
“贺总！”她紧跟着猛的站起身，椅子一个不稳砰一下摔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回音响彻在会议室内。
温泠很想抓着他的袖子让他跟自己把话说开，论心而言，这件事她觉得错不完全在自己，她只是在跟他有关的很多决定上不够冷静！
厚重的咖色木门随他手上狠重的力道里外晃了几下，温泠看着被自己无数次凝视过的冷漠背影，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她站在明晃晃的大灯下，就好像被聚光，心里的难堪无助无所遁形。
直到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她才恍惚回了神。
“刘助理还没走啊。”温泠马上背过身子，将情绪稳住。
刘闻倒是见怪不怪，伸手替她关掉大灯，“贺总已经走了，有个事让我交代给你。”
“你说。”温泠道。
“也没什么，就是让你明天去见一下张文斌，把后面的事情都落实好，毕竟韩总那边事也多，交接都要个把月的，咱们效率上是有些压力的。”刘闻客客气气的。
这种事通常不该他们两个平级之间传达，可见贺知川心里是对她失望了。
温泠强撑着笑，“辛苦刘助理，我明白了。”
“那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温秘书。”
眼见着刘闻出了门，温泠却又忽然将他喊住，“等等，刘助理，”她追上去，语气还算客气，“我找过贺总行程表的事，是你告诉他的吗？”
那天早上她自认一切做的周密，唯一的意外便是出门时遇到了刘闻。
刘闻停步，“是我。”
“温秘，主机的每个操作都有痕迹，其实你要看贺总的行程大方来要就可以，但你带走只能让我觉得跟韩耀有关，这种事我必须告诉贺总。”刘闻的立场跟行为都没问题，所以温泠没跟他争，“我明白。”
她不安的攥紧双手，忐忑道，“贺总一定很生气吧？”
“不清楚，他看上去挺正常，”刘闻走向电梯间，打着哈欠，“其实我觉得这事不严重，但别人做的无所谓，你做的就不一样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
但温泠其实似懂非懂。
回家后她一直琢磨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拿着手机反反复复摁亮，在“贺小川”的备注上犹豫过好多次，始终没敢拨出。
她就这样恍恍惚惚的抱着手机睡着了。
几次短暂的梦里都是他的影子，冷淡又遥远，从来不属于她。
温泠凌晨睡凌晨又醒了。
心里的事情太多让她无比焦虑，索性趁着天光微亮时就独自驱车去找张文斌。
人烦躁的时候，工作确实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法子。
因为前期已经做过沟通，所以她这趟来就是碰个面走流程，见面后一顿午饭就将事情搞定。
下午三点温泠又驱车返程。
抵达京州已经午夜。
算下来她这三天统共睡了不到八小时，吃了不到三顿饭。
本来就纤细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样的大功率消耗，温泠在下车的一瞬间，两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在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
听医生说是邻居早上起来看见她，还以为出人命了吓得直接报了警。
这事闹成了笑话，搞的公司还人尽皆知。
于是无形之中倒是给她赚了口碑。
也因为这事，高管排着队来给她送水果篮，还不忘多拍照给登到自家公众号上去大为宣传！
病房里吵吵嚷嚷很久，温泠心里都快烦死了，却碍着面子不好驱赶，正没办法的时候，很多人的手机都忽然响了，大家看了之后竟然非常默契的一起离开了病房。
世界终于安静。
温泠高高兴兴的躺下，可还没歇上两分钟，便又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谁啊？”她烦躁的皱起眉头，可看清门外身影后却又硬生生将情绪憋回，无比震惊的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