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让人来开。”电话挂断,尾音处似乎是陈梓生喊了学生的名字,但匆匆半秒,温泠听不真切。
她打量着院内花圃,瞧着磨砂玻璃门内一个身影逐渐走来。
大概就是陈梓生说的学生吧。
身影逼近,温泠却慢慢皱起眉头。
他看上去很眼熟。
在这个地方,能遇到什么眼熟的男人呢?
难道……
温泠猛的后退,迅速转身想要逃跑!
可一秒间隙,门已经开了。
男人站在门口,胸腔里发出玩味的两声笑,“呵,巧啊!温秘书。”
温泠脚步定住,缓缓转过身来。
她看着贺浔,深呼吸一口,勉强挤出笑,“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糟老头的家,我哥非要我来,”贺浔笑的邪气,“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
他堵在门口,神色阴冷,“温秘书不是京大的嘛?好像学历一般没有留学吧?”
话虽如此,可贺浔在看见温泠的第一眼时就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她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脑中忽然想到他说知道自己名字时,那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所以……不可能的。
温泠暗自摇头,不敢猜想。
两人对峙了有半分钟之久,陈梓生或许担心,于是问了句,“贺浔?”
不等他作答,一串沉稳的脚步声合着熟悉的腔调由内往外而来,“外面有人吗?”
是贺知川。
温泠麻在当场!
她怎么也没想到千算万算会暴露在这里?
“你欠我一个人情,”贺浔用唇形说了这句话,随后将门关上,转身挡在贺知川身前,“没人,叫老师再打个电话问问吧。”
温泠看着门里的两个身影逐渐远去,麻痹到失去知觉的心脏这才重新开始跳动。
手上的电话一直在响,她却任由着它去,浑浑噩噩的离开了院子。
来时月光温婉引人回忆从前,现在返程时一地凌乱,随便一个风吹草动都叫她心惊胆战。
温泠失眠了。
晚上贺知川回来时她都没有起身招呼。
次日早上,温泠无精打采的起来,跟贺知川请了个假,“贺总,我水土不服,能不能休息半天。”
身份的事太大了,温泠装不出平静从容。
想到上午也是去见设计师,贺知川大约以为她只是逃避这件事,于是大度道,“放你一天假,有事打我电话。”
目送他离开,温泠浑身瘫软在沙发,心里千头万绪却不知下一步怎么走。
正烦躁时,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叩击。
她迅速起身,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开门吧温秘书,我知道你在里面。”果然是贺浔!
温泠唇线紧抿,深呼吸几口冷静,随后把门打开,“你来的真急。”
“可不是嘛温秘书,谈报酬不得积极些?”贺浔一步跳到沙发,舒舒服服躺好,“来点喝的啊,温秘书。”
温泠没动,冷冷看他。
“怎么,是我哪句话没说对啊你这么看我,”贺浔扯着半边嘴角笑,“也对,我不该喊你温秘书,应该喊你,”他露出阴冷的真面目,“姜冷。”
他果然认识自己。
说开来之后,温泠反而有种豁出去的心态。
她给贺浔倒了半杯威士忌,自己也整了一小口,火辣的液体下去,让她瞬间清醒。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温泠甚至没在陈梓生那边留下自己一张照片。
她花了大价钱请人善后,不应该有纰漏。
贺浔笑的邪气,“我们是同级,你这个高材生很引人注目的,华人圈子里当然会议论你。”
他视线不正经的将她打量,“我以前想过泡你,但没等着实践呢你忽然退学了。”
西州理工同班就两个华人,温泠跟他们关系还非常生疏。
她确实料想不到自己会被贺浔注意。
简直造孽!
“你跟我们家真的有缘,是不是?”贺浔讽笑着。
温泠跟着冷笑一声,“你要什么?”
贺浔一定在认出她以后又仔细了解过她现在的处境,所以一开始没戳破就是为了等一个要挟她的机会。
“我替你藏这么大的秘密,你也得给我相应的回报。”贺浔忽然坐直了身体,像条毒蛇那样盯着温泠,让她浑身发冷。
同样的回报……
温泠目光一沉,她心里的猜想被贺浔一字一顿从口中说出,“帮我回国,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温秘书。”
她还真不一定有。
况且贺浔是个定时炸弹,就算她帮了他,回去后不免还有其他麻烦。
温泠心思急转,“我考虑一下。”
“你没得考虑,你不帮我,我也没必要帮你,这是交易。”不愧是兄弟两,骨子里都擅长权衡利弊。
她在客厅来回踱了几圈,双手抱臂思索许久。
末了一抬头,“你为什么会被他限制回国?”
温泠依稀听韩耀说过,这事跟伍家有关?
“不关你的事。”贺浔忽然提了戒备,警惕道。
他这个反应却叫温泠意外。
看来,贺浔身上有个挺大的事,关系的不仅仅只他一人?
她来了点兴趣,“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温秘书,你必须帮我,”贺浔这个人看上去没有城府,但此刻却一反常态的口风严谨,“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哥还不让我回去,那姜冷的大名会传遍全京州。”
贺浔放下酒杯,离开时冷笑着看她,眸中全是威胁。
他不是开玩笑的。
温泠烦躁的抓着头发,视线无意扫在屏幕闪烁的手机上时,一个计划的轮廓雏现脑海……
晚上七点多,贺知川终于回来。
往前温泠都会立刻起身去招呼,但今天她一反常态。
纤薄的身影无力的蜷缩在沙发,像是需要被安抚的小小猫咪。
“身体不舒服?”贺知川迈步过来,弯下腰轻轻的将她长发拢去一旁。
见到侧躺着的人影面色发白时,他神情终于有所波动,“我给你喊医生。”
“不用,”温泠眼角还挂着泪痕,有些倦怠的捉住他的手,“我没病,只是心情不好。”
“怎么心情不好了?”贺知川将她扶起。
穿着宽松短袖的温泠显得很脆弱,埋头在他怀里时不知哪儿来的委屈,两只手揪着他衣摆,像是怕失去依赖的小孩子。
“贺知川,”喊他全名时,通常是她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我们可不可以缩短行程,早点回去。”
男人向来公私分明,没立即答应,只理性道,“总得有个原因吧。”
“有,”温泠抬起脑袋,可怜巴巴的,“我不喜欢贺浔,我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