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鼓起一口气吹在手里的七杀令旗上,令旗顿时燃烧起来。
将旗焚尽,那插在院子墙角的五色令旗也爆出一团火光,南斗缚灵法阵随即土崩瓦解。
余老姑见爷爷主动撤去阵法,颇有些惊讶,还没回过神来,爷爷又将封印胡淼淼的瓷瓶重重砸在地上,将胡淼淼释放了出来。
胡淼淼脱困而出,和余老姑重逢,高兴得欢呼雀跃,讲述这段时间的憋屈,怂恿余老姑替她“报仇”。
余老姑却示意她噤声,走到爷爷跟前:“靳五哥,白莲也好,闻香也罢,咱们一脉同宗,六阳教祸世害民,这件事你到底管不管?”
爷爷看了看旁边的我,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白莲教虽然衰落,是天意使然,我并不难过,但就算衰落,我也绝不允许邪门歪道玷污它的声誉!”
白莲教创立的初衷,是弘扬善法,共同礼佛,但流传承袭的千百年间,不断有人打着“白莲净世”的幌子行龌龊之事,以至于白莲教被许多人当做邪魔外道。
爷爷可以接受白莲凋落,却不能容忍妖人毁坏它的声誉,免得后世之人唾弃。
“靳五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余老姑目光炯炯直视爷爷:“你的孙子命格奇异,正好符合白莲教‘莲童降世’的记载,是上天让他来维护圣教最后的尊严啊!”
我听到这里,有点懵逼,赶紧问爷爷什么是“莲童降世”。
爷爷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余老姑见状便替爷爷回答了我的疑惑。
原来白莲教每逢大乱倾颓,必有灵童降世护教,是为“莲童”。教中经籍记载,莲童命格都是阳火羸弱,阴脉缠身,但气运机缘深厚,是天生学法修道的奇才。
“阿离,你就是莲童!”余老姑拍拍我的肩膀:“这些年你爷爷瞒着你,是不想让你搅进术士界的浑水里,只想让你安安乐乐过一生。”
“爷爷,真是这样吗?!”我不敢尽信余老姑的话,再度向爷爷确认。
这次爷爷没有辩驳,只是长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我兴奋地一蹦三丈高:“原来我这么厉害!”
当时我十五六岁,正是满脑子幻想、渴望冒险的年纪,得知自己是莲童降世,顿时热血沸腾,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万人瞩目的大英雄。
“靳五哥,孩子自己都不怕,你还想继续掩藏?”余老姑眼神里满是期盼:“你也应该知道,天意难违,宿命使然,你不可能掩藏得住!”
爷爷牙关挫动,思索了很久,这才严肃地问我:“阿离,你真的想学术法?你真的有勇气承担对抗邪魔外道的重任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爷爷,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继承您的志向,扫除奸凶,匡扶白莲圣教,造福天下百姓!”
“好!果然不愧是我靳连池的孙子!”爷爷欣慰地笑了起来,心里的顾忌一扫而空:“今晚我就开香坛纳你入教,请余老妹子做见证,今后传你教中术法!”
爷爷说到做到,开香坛举行仪式,让我加入了白莲教,余老姑和胡淼淼就是见证人。
礼毕之后,余老姑有些激动,把胡淼淼拉到身边,表示愿意将胡淼淼留在我身边,在我道法未成之前,她会保护我安全,即使将来对抗邪魔,一人一狐之间也有个照应。
闻香教与狐仙结缘修行,二者相辅相成,如今余老姑竟然忍痛割爱,足见她对我的殷切期望。
爷爷见余老姑一片好心,也是十分感动,点头答应了下来,于是余老姑给我和胡淼淼缔结了“连魂咒”,从此以后胡淼淼的元神能够附身我的躯壳,我也能随时召唤她出来应对凶险。
从那天之后,爷爷开始传授我咒法秘术,而余老姑也在我家的纸扎铺子住了下来,为了生活方便,爷爷对外宣称余老姑和胡淼淼是我家的亲戚,村民们都知道爷爷是个正直的人,倒也没人传什么闲话。
一晃就是三四年,我成了大小伙子,爷爷教我的术法也学得七七八八,所欠缺的不过是火候和经验。
又逢爸妈的祭日,一大清早,我和胡淼淼一起到爸妈的坟前上香祭拜一番,回到家里时看到爷爷和余老姑坐在堂屋里,脸色有些严肃。
“你们俩回来得正好,”余老姑招手让我们过去:“阿离,你看看这个。”
余老姑递给我一张黄纸,上面印着神像符纹,“六阳不灭,普渡慈航,潜心归道,共赴仙乡”十六个朱红大字赫然在目。
“这不是六阳会的‘黑煞灵签’吗?!哪儿来的?”我有些诧异地看着爷爷和余老姑。
爷爷站起身来,双手背负:“咱们村的许癞子前两天在邻县走亲戚,刚好他亲戚家不太平,请了法师净宅。法师留下许多灵签,让大伙领回去当平安符,许癞子就带了一张回来贴在大门上,今天我遛弯的时候经过他家门前,正好看见了。”
“六阳会这几年发展速度好快!以前听说他们只是在江南一带折腾,如今都蔓延到我们眼皮子底下开了!”余老姑秀眉紧蹙,神情愤愤不平。
“这件事不能马虎,我们再不出手,恐怕到时候就遏制不住六阳会了!”爷爷语气沉冷:“阿离,我想让你和淼淼去邻县打探一下情况!”
“啊?我和淼淼?!”我先是一愣,随即满口答应下来:“好,我们俩一定把六阳会在邻县的底细摸清楚!”
我这些年跟在爷爷身边学咒法秘术,几乎没有出过远门,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乐得不行。
“我是让你去办正事,就当是历练历练你的能力,你小子可别当是出去玩耍!”爷爷显然看透了我的心思:“要注意方式方法,别打草惊蛇,一摸清他们在邻县的底细,马上回来告诉我和余老姑。”
爷爷叮嘱完我,又对胡淼淼说道:“淼淼,阿离这小子玩心重,你给我看好他,别让他犯浑,他要是不听你的话,你回来告诉我,看我不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