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胡淼淼就坐上了前往邻县的大巴车,到达了许癞子亲戚家所在的坎图村。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和胡淼淼扮成大学生情侣,谎称是许癞子的子侄辈,来坎图村做民俗相关的的调查研究。
许癞子的亲戚姓赵,儿子儿媳去省城打工了,只留下老头老太太两口子带着留守的孙子。
老两口得知我们是许癞子的子侄,半点没有怀疑,立马热情地收拾客房,让我们安心住下,又弄了一桌子菜招待我们。
吃过饭后,我们和老两口坐在院子里闲聊,话题扯到了前不久他家邪祟闹宅、请法师驱邪禳灾的事情。
原来大概十多天之前,老两口的宝贝孙子突然生病,低烧不退,昏昏沉沉,老两口只当孩子是贪凉感冒了,送到村卫生所打针吃药,结果半点没有好转。
孩子是老人的命,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人怎么跟儿子儿媳交代?正当老人着急忙慌准备雇车把孩子送到县城大医院看病时,一个耍猴人登门了。
这人自称孔麻子,走南闯北耍猴卖艺为生,年轻时跟着别人学过些驱邪安宅的本事,并且告诉赵家老头老太太,他家的孙子是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被缠住了。
老俩口吓坏了,立马重金请孔麻子救命,孔麻子当天晚上就开坛作法,最后赵家小孙子呕出一滩黑水,立马就痊愈了。
“赵大爷,我发现你们家和很多村民家门上都贴着黄纸,那是耍猴人孔麻子留下的么?”我顺藤摸瓜,开始打听关于“黑煞灵签”的事情。
赵大爷点点头:“对着呢,那位孔大师临走时给留下的,说黄纸能当平安符用,只要张贴在家里,就能够驱邪避鬼,还说这黄纸是六阳仙人赐福过的,将来大伙都要感谢六阳真君的恩德。”
赵大爷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大妈在一旁闭目合十,嘴里低声念叨着:“黑煞菩萨神威赫赫,六阳仙人功德无量……”
见此情状,我和胡淼淼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六阳教果然有些手段,眼看赵家受了“恩惠”,已经开始信封六阳教的神祇了。
“大爷,替你们家驱邪的那位孔麻子大师,他还在村里吗?”胡淼淼开口询问道:“我们不是来做民俗调查的嘛,想找他聊一聊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赵大爷抬手指向西南方:“孔大师本来离开村子,但他医好了我孙子的邪病,村民都找他看事,他才答应留下来盘桓几天,现在人就住在村子西南边的五通庙里。”
当天傍晚在赵大爷家吃过晚饭,我和胡淼淼就前往五通庙寻找孔麻子,看看能不能接着拜访调查的名字套下他的底细。
这个坎图村,原名“砍头村”,据说当年闹义和团时,这一带是清军斩首拳匪的刑场。老百姓嫌“砍头村”这个名字晦气,利用谐音改成了“坎图村”,又在刑场旧址建了一座“五通庙”,以镇压凶气。
岁月流转,如今五通庙已经荒废,成了一座香火断绝的破庙,偶尔会有路过的乞丐在庙里栖身过夜。
我和胡淼淼走到五通庙外,就看到破烂的窗户里透着昏黄的亮光。
“咱们先不要惊动孔麻子,悄悄摸过去看看他在干嘛。”我低声对胡淼淼说着,躬身猫腰走进杂草丛生、满是残砖断瓦的院子里,蹑手蹑脚朝着庙门口摸去。
“小心,有猴子!”
堪堪要走到庙门前的石阶处,这时胡淼淼突然在身后拽了我一把,指了指外廊栏杆边蹲着的一只猴子。
这只猴子脖子上套着绳圈,一身灰白交杂的长毛,躲在栏杆阴影里确实不太容易被发现,看样子是被人故意栓在这里放哨的。
我正想着怎么怎么才能在不惊动猴子的情况下绕过去,胡淼淼却不以为意,化作一道青光朝着猴子疾飞出去,没入猴子身体里。
这丫头,居然附身到了猴子身上!
被胡淼淼附身的猴子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冲着我眨眨眼,领着我伏在窗户根位置。
我小心翼翼挪动脑袋窥视破庙里的情形,就见大殿西侧的角落里生着小堆篝火,一个男人坐在火堆边,身边还围着三只大小不一样的猴子。
这个男人身形矮壮敦实,脸上全是星星点点的麻坑,嘴上留着两撇细长胡须,整个人看上去邋遢而又狡黠。
很显然,他就是耍猴人孔麻子。
“乖乖们,今天有没有偷懒啊?”
只见孔麻子一边对蹲在自己身旁的几只猴子问话,一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脖子灌下一口酒水猛地朝着猴子们身上喷去。
猴子们被酒水喷中,顿时叽叽喳喳叫唤起来,叫着叫着居然口吐人言:“没偷懒,我没偷懒!”
听它们那声音,和人类孩童一般无二!
我看到这一幕,猛地想起爷爷曾说过的一种邪术——造畜!
所谓造畜,就是利用邪法将人类变为畜类,最此术盛行清朝年间,人贩子以此法迷惑毒害儿童妇女,再送到别处售卖牟取暴利,十分歹毒!
这时一只体型最大的猴子说道:“主人,今天我从村头一户人家里偷来了一只银镯子!”
那猴子说话间,捋了捋毛绒绒的手臂,果然褪下一只亮闪闪的银镯子,恭恭敬敬递到孔麻子手里。
孔麻子拿起银镯子仔细端详几眼,又凑到嘴里咬了咬,这才不紧不慢收到怀里,突然甩开手臂,一巴掌将献镯的猴子扇飞出去!
“偷个银镯子敢回来交差?老子白养活你了!”孔麻子犹自骂骂咧咧:“给老子记住了,现在银子不值钱,以后再偷,尽量给我偷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