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孩子一窝蜂地涌进来,不要命的往前挤,疯了似地去抓桌子上饭往嘴里塞。
云逸尘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急忙将白芊芊抱走,生怕他们挤到她。
“芊芊,爹爹,小心!”
桌子上的饭菜很快被洗劫一空,有几个孩子又看到了母鸡和羊,尖叫着扑上去。
但母鸡和羊动作灵活地跳来跳去,轻易便躲开,那些孩子们摔成一团,很快茅屋内便是一片狼藉。
白芊芊被这阵仗吓哭,不住地往云逸尘身后躲。
“呜呜……爹爹、哥哥,芊芊好害怕……”
云之舟连忙将白芊芊接到自己怀中安慰,勃然大怒:“都给我住手!”
茅屋内安静了一瞬,一个年纪最大的男孩满脸幽怨地走上前来,语气里尽是怨怼。
“云伯,丫丫说你家有鸡蛋米面,今日还看到你家女儿捡了两盘好肉,我原本还不信,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可你算算有多久没给我们送过东西吃了,你是想要饿死我们吗?”
“你的心,怎么这样狠毒,亏我以前还将你当成不可多得的好人,我呸!”
白芊芊的哭声当即停住,她眨巴眨巴眼,呆呆愣愣地盯着男孩:“……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嗷?”
云逸尘:嘴替。
云之舟攥紧了拳头,怒不可遏地盯着躲在男孩后面的丫丫。
丫丫一阵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干巴巴道:“……今日是年三十,我们也想吃顿饱饭,都是为了活命而已,云伯,您别怪我们。”
“何况,您的日子过得这样好,帮一帮我们又如何?”
另外一个高个子男孩也附和,眼珠子滴溜一转:“就是,你就该好人做到底,不如你直接将这鸡和羊送给我们,我们便原谅你们,如何?”
云之舟看着他们,满脸失望。
他直接拿出斧头,胡乱挥了两下,吓得那群赤手空拳的孩子们节节后退。
“从今日起,我不会再接济你们,但你们今日别想从我家拿走任何东西。”
最首的男孩吓得吞咽口水,梗着脖子怂恿道:“大家别怕,他不敢伤害我们的,不然我们就去报官,让你吃牢饭。”
“我们正需要营养,只给我们些饼子,你是想要饿死我们吗?”
其余孩子一听,立马来了劲。
他们不要命地去扑老母鸡,老母鸡在茅屋里乱飞,他们将柜子、桌椅全部撞倒,就连被褥都被趁机掠走,床也被他们踩脏了。
几个女孩合力抱住了奶山羊就要往外跑,奶山羊却忽然发了性子,张口狠狠地要在其中一个女孩的手臂上,后踢一蹬,轻而易举地逃脱了‘魔爪’,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跑去。
被咬伤的女孩吓得直接哭了起来:“好疼,我的手臂好疼呜呜呜,云伯,快给我请郎中,若是我死了,你付得起责任吗……”
云之舟面上的关切登时消失殆尽。
他原本挺直的脊背猛地弯了,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从没想过,他一直惦记着、关照的孩子们,是如此不知感恩的人。
云逸尘气得七窍生烟:“帮助你们是情分,不是本分,是我爹爹心善,你们若是还有良心的话,就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你家?凭什么是你家,这茅屋一早就在这里,我们比你们提早发现,应该是我们的!”
年纪最大的男孩张扬跋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出主人的姿态。
“若是我们提前占了,哪里还有你们住的地方?现在我们只不过是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你们……诶呦!”
话音未落,他坐的木椅竟然“啪嗒”一声断裂,他直接摔在了碎木板上。
木板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屁股上,痛得他当即嚎出了猪叫声。
“好疼,啊啊啊——我的屁股啊!!!”
他面色煞白,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血也流了满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云逸尘亦是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不可能啊。
爹爹做的物件一贯最是牢固,这木椅用了好几年都没用坏,现在怎么一坐就塌了?
想到什么,云逸尘和云之舟齐刷刷地朝着白芊芊看去。
果不其然,白芊芊正气鼓鼓着脸,眼睛倏然瞪大,她在云之舟怀里挥舞着小拳头,恨不得下去将这些没良心的王八羔子暴揍一顿才好。
云逸尘和云之舟当即明白了什么。
两人相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
原本以为会有人上前来帮那受伤的男孩,但这些小乞丐一个更比一个冷漠,甚至有人说‘痛死了还能少一口饭’。
男孩哭得力尽,直接昏倒在地。
丫丫上前一步,已经没有先前伏小做低的姿态,她趾高气昂道:“云伯伯,你们现在手里有余银,不会被冻死、饿死,我们想要占你们的屋子,即便是放到外面去说,估计大多人也会可怜我们。”
“毕竟我们没爹没娘,没吃没喝,谁若是欺负我们,那才是被狗叼了良心的畜生。”
下一刻——
“咚!”的一声,屋顶的茅草竟然直接砸下来,将丫丫砸倒。
抬头,茅屋已然破了一个大洞。
两只老母鸡“叽叽叽”地落在云之舟和云逸尘的肩膀,两只鸡警惕地盯着小乞丐们,翅膀未曾合上,一幅蓄势待发的模样。
“好喽好喽,这次谁也别住了。”
白芊芊翻个白眼,从云之舟怀里跳下来,‘蹬蹬蹬’地跑到床边,将床底的布包掏出来。
这里面装着他们所有的银子。
然后,白芊芊拽着云之舟的手,奶声奶气:“爹爹,咱们走吧。”
“芊芊不喜欢这里。”
云之舟抿唇,即便是今日留在这里,日后也不得踏实,要整日防着他们,实在太累。
但若是走了,他们还能去哪里呢?
毕竟以他们手上的银钱,连一间房都买不起……
似乎是看出了云之舟心里所想,云逸尘握住云之舟的手,仰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只要咱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我和芊芊不怕苦,只要能跟着爹在一起,去哪里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