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苏宝尔都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感,她伤的其实也很重,迟迟不能出院,索性就将画材一应带到病房中,每天沉默的坐在窗边完成自己的作品。
楚宁偶尔过来看她,吐槽一样说着设计部那些鸡零狗碎的烦心事。
“襄山那边最近引入了不少越氏的合作,”楚宁表情心烦意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越氏的项目团队有问题,但就是有一群人捧越玫臭脚。”
苏宝尔静静画着图,听到这里后漫不经心动了动嘴角,开口:“你得避开点她的风头,省的她针对到你。”
“就凭她?”楚宁撇撇嘴,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和苏宝尔说话:“你和宋总出事那天一起上襄山的考察团队里有我的朋友,他和我说了点事。”
苏宝尔听出了她口气中的不对劲,放下了手中的笔。
起先是宋牧则临行前突然开的那个会,让他和苏宝尔脱离了大部队,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个会,宋牧则和苏宝尔及时出门,也就不会碰上泥石流了。
“……巧合?”苏宝尔皱起了眉。
“屁的巧合,越玫那几天几乎天天都在关注气象局的自然灾害预警,那个会也是她找人临时加的,”楚宁冷笑,“而且那天本来泥石流发生的第一时间救援团队就该进山搜救了,越玫阻挠了几次,耽误了不少时间。”
听到这里,苏宝尔深深吸了一口气。
越玫是宋牧则未婚妻,她不论何时都表现出来一副爱宋牧则爱到骨子里的形象,怎么可能会害宋牧则?!
“那可真是太难为她了,”楚宁伸手在苏宝尔额头上戳了一下,“宋牧则刚出事,人还在ICU里躺着,她这个爱宋牧则爱到无法自拔的未婚妻,来医院还有闲工夫画全妆做美甲?”
所有的话都串联到一起,苏宝尔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断攥紧。
最后楚宁还是轻声叹了口气,她拍了拍苏宝尔的肩膀,安抚意味十足的开口:“我说出来就是让你听个热闹,也不至于被谁害你蒙在鼓里。”
说完这话,她就凑近苏宝尔画架上的画认真看了起来,此时这幅画的基本初稿已经完成了大半,看得她连连咂舌赞叹不已。
“离你的毕业大展还有半个月吧,”楚宁单手撑着下巴转头看苏宝尔,“想好拿到毕业证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听到这里苏宝尔只想苦笑,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在宋氏大展拳脚,却不想出了这样大的变故,从前所有的安排都被推翻,说是不茫然是骗人的。
把苏宝尔的每一寸表情细节都看在眼中,楚宁不由得有些忐忑的问她:“你不会还准备回宋氏吧?”
“宝尔,宋氏只要有越玫在,就是一团乱麻,她这次为了把越氏的项目安插进襄山,能耍手段害你和宋牧则,下次呢?”
“我知道,”苏宝尔抬手掐了掐眉心,“工作的事我打算等肯塔西大赛结束后再说。”
楚宁嘴角露出放松的笑,她亲昵揽住苏宝尔胳膊,“你好好准备比赛,到时候的工作机会绝对不会比宋氏这个差。”
苏宝尔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和楚宁聊了几句别的以后,就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画上。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越家。
越玫拖着满身疲惫回来。
原本越氏快要流产的那些技术团队如今被她塞进了宋氏的项目,虽然根上还是烂透了,但起码面子工程还是过得去的,这点操作让越氏收回了不少现金流,也算是给了家里公司喘口气的功夫。
她放下包,又把外套搭在了衣架上,一回头就看见黑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的越父。
“爸,”越玫走上前去,“您突然打电话叫我回来做什么?”
话音落下,“啪!”的一记响亮耳光扇在了她脸上!
越玫捂着脸满脸震愕看他,“你——”
“越玫,”越父咬牙切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见楼下的动静,越母哭哭啼啼跑了下来,两个人显然都知道这几天越玫做了什么,几分钟的功夫,越家上下就随着越玫回家开始变得鸡犬不宁。
强势的父亲,软弱的母亲,越玫终于也收回平日柔软温驯的模样,彻底露出自己冷酷叛逆的一面。
“我让你在襄山上想办法和宋牧则生米煮成熟饭,”越父盛怒之下扬起手又想给越玫一耳光,“你做了什么!”
只是这一下,被越玫结结实实给接住了。
她愤然逼视越父,“我在你眼里,不是女儿,是随时能拿出来交易的商品是不是!”
这话一出彻底将全家火药味十足的氛围推向高潮,越母哭着来拉越玫,“玫玫,你这要是让宋家知道你害宋牧则,那你们的婚事不就吹了么……你爸爸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妈!”越玫转头难以置信看越母,“您真的信我爸是为我好?!”
越母一时间哭的更凶了。
越玫抬头冷冷看向盛怒的越父,“我已经将越氏的团队引进宋氏了,资金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额到账,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强迫我做那种下作的事情?”
临上山前,越父给她塞了一小包药,得知那是什么以后,越玫只觉得震愕和难以置信。
强行压抑着的脾气也在此同时一起爆发。
“你到底知不知道,解决我们家危机的只有你和宋牧则的婚事!”越父声音拔高,“你是个女人,与其花心思在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上,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嫁给宋牧则怎么赶紧给他们家生个孩子!”
嫁人。
生孩子。
越玫拳头攥的死紧,她始终想不到,自己海外留学多年,积攒下的那些强劲的工作能力,在自己父亲眼中,竟然都比不过她的子宫值钱。
谈话自然不欢而散,越玫摔门要走,却被她越母死死拉住了。
“玫玫,”越母哭的伤心,“咱们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看着眼前的妈妈满脸泪水淌过眼角褶皱,越玫只觉得心脏抽疼的厉害,她可以不在乎越父,却没有办法不在乎从小体贴入微给予她全部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