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洁要的不是别的,正是宋家那份隐藏遗产,甚至拿苏宝尔做要挟,再加上此时宋牧则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何洁几乎料定了康岫会答应。
她胸有成竹看康岫,康岫表情已经僵硬到了极点,巨大的噩耗和接二连三的消息砸下,她此时精神都有些涣散,她干涩张口的一瞬间,苏宝尔费劲抬起还完好的左手抓住康岫,死死盯着她,却只能气若游丝的摇头。
不要答应她。
何洁怔愣,随后就对着越玫使了个眼色,对苏宝尔下手,越玫乐意至极,直接抓着她头发把她拽开,把她扔在地上后,还不忘示意何洁的手下对她各种拳打脚踢。
拳拳到肉的闷声响遍整个仓库,苏宝尔却一声不吭,她眼睛盯死了康岫,依旧在摇头告诉她,不要将隐藏遗产的事告诉何洁。
“宝尔!”康岫尖叫着就要扑上去护住苏宝尔,却被几个穿着黑衣的人上前一步拦下。
一旁的何洁伸手,手下就将刚泡好的茶递到她手中,何洁一边抿茶,一边惋惜摇头,“如果你还不说的话,那我这手下各个没轻没重,真打出个好歹来可就没办法了。”
康岫表情大恸。
一边是宋千秋留下的隐藏遗产,一边又是宋千秋的徒弟……就在她想要开口说话之际,苏宝尔猛地抬起头来。
她似乎积蓄了很久的力气,对着何洁就嘶哑着嗓子开口:“你这种强盗,一旦知道隐藏遗产的下落后,恐怕更不会留我们两个的活路了吧!”
何洁肩膀一颤,随后像是被逗乐了,饶有趣味将眼神放在苏宝尔身上,抬抬手示意那些围殴她的人住手,然后起身踱步到苏宝尔身边。
“你刚刚说,我是强盗?”
何洁表情古怪片刻,随后竟然笑出声音来。
下一秒,她扬起手狠狠扇在苏宝尔脸上,“那些隐藏遗产是给宋家的当家主母的,原本就是我的!至于宋氏,那也本就该是我儿子的!”
“康岫和宋牧则,才是抢走我们母子东西的强盗!”
康岫忍无可忍,她一把推开拦住她的几个黑衣人,冲到苏宝尔面前,在何洁还要对她动手前将苏宝尔一把护在怀中。
何洁冷笑着看向康岫,“你以为宋千秋和你真的鹣鲽情深?我告诉你,他在下乡做知青时就和我私定了终身,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就是当年被你和宋牧则无情称为私生子并把他送进监狱的人!”
此话一出,康岫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何洁看着她的模样,冷笑一声正起身来,她挥手直接让人把苏宝尔和康岫一同带走关起来,留下一句“既然不肯老实,那就好好磨磨性子,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后,带着越玫大步离开。
……
这深山老林的仓库阴暗潮湿,苏宝尔浑身是伤,右手也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她闭着眼靠在仓库的石壁上,整个人都虚弱的仿佛只剩一口气。
可她的意识却在此刻有种回光返照的清晰。
尤其是在看见康岫依旧满脸浑噩后,她不由得轻声叹气。
“我不信她说的,”康岫僵硬摇头,“千秋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苏宝尔敛着眼神,“人死如灯灭,生前事烟消云散,何必计较这么多。”
康岫猛地回头看她。
刚想说什么,却苦笑着摇摇头,“是我们家连累了你。”
苏宝尔并不想把心思放在伤春悲秋上,她从小经历的事多,只知道天大地大活着最大,越是绝境,求生欲反而越强烈。
“这种老仓库一般都是废弃的厂房,不论之前是做什么的,总会留个通风井,和外面相通,”苏宝尔嘶哑着嗓子说话,“咱们两个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想点办法逃出去。”
她口气过分冷静,听得康岫不由得一怔,她走到苏宝尔身边,满眼伤心,“你这孩子……”
苏宝尔偏头避开她视线,“看看朝南的墙底。”
好歹做了不少建筑的项目,相关设计图不知道画了多少,比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康岫,苏宝尔对厂房的基本布局还是有些了解的。
为了通风也好、采光和风水也罢,确实会在靠南的地方留下一个不大的通风井,就是不知道这个看着就有些年代的厂房会不会也和她做过的图一样了。
康岫却依旧担忧的看她,苏宝尔自己不知道,她的脸色比死人都多不了几丝血色,整个人都被折磨的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油尽灯枯。
下一秒,康岫就把手搭在了她额头上。
额上传来的微凉触感让苏宝尔不由得一阵放松,原本因为高烧而混沌疼痛的头似乎也舒缓不少,再加上康岫动作轻缓,不由得让她有些意识涣散……
嗅着康岫身上只属于长辈才有的温暖香气,苏宝尔浑浑噩噩就不由得凑近了她一点,然而下一秒,就被康岫的说话声打断了。
“你发烧了,”康岫心脏沉到谷底,“这种时候发烧……”
苏宝尔吐出一口气,嘶哑道:“正常。”
在康岫来之前,她就被越玫和何夫人折磨了不知道多久,此时能强撑着一口气,已经算不容易的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康岫的心脏却提到了嗓子眼,她太知道这种时候发烧的后果是什么了。
终于,她再也顾不得再因为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伤神,站起身直接顺着苏宝尔的指引开始在墙壁上摩挲,粗粝的墙面划伤她的手,最后,一片漆黑中,康岫靠在最拐角的地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她轻声唤了唤苏宝尔。
苏宝尔强撑着走过去,她也将手放在那处微微突起的砖石上,心中一喜。
“是后期用砖头补上的通风井!”她压低声音,却难掩欣喜,“我们有逃出去的希望了!”
既然有了能逃出去的希望,康岫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苏宝尔额头的温度越来越高,整个已经接近失温的状态了,如果再耽误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回头看了她一眼,康岫摘下头上的发簪,咬紧牙戳进了砖头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