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则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既然能下地,他第一件事就是捡起这段时间因为昏迷而耽误的工作。
不为别的,只为了压下心中看见苏宝尔与赵景礼在一起的画面时的烦躁。
如果是从前,他一定强势不容拒绝的叫苏宝尔来自己面前,或解释或惩罚,他是一定要苏宝尔低头的,不只是低头,他还会让对方为自己的生气付出代价。
可现在……
陈宗犹豫着开口:“不然我叫苏小姐过来?”
宋牧则向后一靠,缓缓闭上了眼。
伤口的痛让他脸色惨白,浑身都觉得虚弱无力。
半晌后,他才摇头,轻声道:“不用。”
陈宗叹气,然后告诉了宋牧则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老太太她,”陈宗深吸一口气,“在您昏迷的时候,开除了苏小姐。”
原本平静的宋牧则冷不丁就是一怔,随后不顾剧烈疼痛的伤口猛地坐正,冷下脸来问:“你说什么?”
陈宗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又将苏宝尔毕业演讲上发生的事全部都告诉了宋牧则。
这些事他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可宋牧则的状态越来越消沉,陈宗做他的助理多年,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
此时宋牧则搭在椅背上的手攥的越来越紧,苍白劲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竟然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苏宝尔受委屈愤怒,还是因为宋氏竟然因为康岫的愚蠢行为措施了个人才而烦躁。
片刻后,宋牧则直接拿起手机叮嘱了人事几句话后,起身直接抓起外套就要去找苏宝尔,却不想刚到门口,他就被康岫带着越玫一并拦下了。
“你要去做什么?”康岫满脸的难以置信,“宋牧则,你是不是疯了!”
因为一个苏宝尔,刚苏醒没几天,就不顾身体跑去她的学校。
如今医生刚对她叮嘱完一定要宋牧则好好休息,现在他居然还要跑出去?!
康岫冷冷看了陈宗一眼,料定了是他在宋牧则面前乱说话,刚要发难,宋牧则就已经沉声开口:“奶奶,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你现在就像一个被美色蛊惑了的昏君!”康岫声音拔高。
一侧的越玫忙不迭就上前拍康岫的胸口给她顺气,同时满脸焦急的看宋牧则,“牧则,不论如何奶奶都是为了你好,你——”
“越玫,”宋牧则口中冷冷吐出她的名字,“你做的那些烂事,我不想再重复,如果你不想搞的颜面扫地,那就摆正自己的位置,别掺和你不该掺和的事情。”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甚至一丝情面都没给越玫留,越玫眼底一闪而过一点嫌恶,但还是努力装出受伤的样子,她泫然欲泣看宋牧则:“我只是为了你好……”
“牧则,”康岫近乎咬牙切齿的对着宋牧则开口,“越玫在你昏迷的时候费心费力照顾你,难道就换来你这样说她?”
听到这里,宋牧则发出一声冷笑,“您公然去苏宝尔毕业典礼上诋毁她,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康岫一怔,“你说什么——”
“因为我昏迷时照顾我的一直都是苏宝尔,而她不肯听您的,将这份功劳让给越玫,我说的对吗?”宋牧则苍白着脸摇了摇头,“奶奶,我什么性格您很清楚,不要弄得大家最后都难看。”
说完之后他转身带着陈宗离开。
路上,陈宗开着车,叹了口气后说话:“您很少和老太太动怒。”
宋牧则的孝顺人尽皆知。
“只是不愿意听人摆布罢了。”宋牧则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给苏宝尔的消息对方还没有回。
其实他今天和康岫发火也不全是为了苏宝尔,确实如他对陈宗说的,不愿意听任康岫,接受越玫,娶她为妻。
宋牧则不愿意让自己的孝顺,变成束缚自己的枷锁。
苏宝尔迟迟没有给他回复,接连几个电话打过去,对方也没有接,宋牧则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直接让陈宗开车去她家。
……
苏宝尔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在忙着毕业,劳累一顿后好不容易能休息,一觉从天亮睡到天黑,等她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手机上好几个未接电话,随后她就打开微信,上面一拥而上的消息吓了她一跳。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冲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果不其然看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楼下。
之前那辆已经在泥石流中报废了,宋牧则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又弄了辆一模一样的来。
苏宝尔心跳如擂,二话不说给宋牧则打了电话,果不其然,片刻后她就听见了敲门声。
她衣服都顾不得换就跑去开门,紧接着宋牧则那张冷峻锋利的脸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此时苏宝尔才算清醒,她张了张口,下意识想问宋牧则怎么想到突然过来,紧接着,在陈宗的惊呼声中,宋牧则竟然头一歪,浑身虚软的朝她砸了过来!
“宋总!”
苏宝尔顾不得别的,与陈宗一起七手八脚将已经昏迷过去的宋牧则扶到床上,他额头烫的惊心,平日里总挂着冷漠表情的脸此时惨白一片,就连眉心也紧紧蹙起,显然已经痛苦到了极致。
“宋总他,在你楼下等了很久,”陈宗摇头叹气,“我和他说了很多遍想要他先回去,可他都没有答应。”
这话说的苏宝尔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看着宋牧则的样子,半晌后伸手在对方滚烫的额头上摸了摸,眼睑垂下,黑长如凤羽的睫毛将她眼底的伤心与无奈全部遮挡。
空气一时间陷入沉寂,只能听见宋牧则在高烧和虚弱中发出的沉重呼吸。
半晌后,苏宝尔喃喃着自言自语,“这是图什么呢。”
陈宗把宋牧则交给苏宝尔后也算放心,没待一会就很自觉的离开了,苏宝尔只愣愣坐在宋牧则床边,看着他的脸发呆。
直到她要再次给宋牧则换额头上冰敷用的毛巾时,她的手冷不丁就被对方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