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走到苏宝尔身边，敛起眼神，“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跟你道个歉。”
“还跟我说这些？”苏宝尔笑了笑，并没放在心上。
楚宁的性格她很清楚，虽然平时看着有说有笑没正形，可她心劲很强，尤其在面对工作的时候，野心勃勃且任何情面都得为正事让道。
如果只靠赵景礼那样的优柔寡断，万安不会短短时间就有这样的规模。
苏宝尔最欣赏的就是楚宁这一点。
没过一会李经理就已经把相关的信息都发了过来，苏宝尔大致扫了一遍后，蹙起眉来。
项目是和国内一家地产界的龙头公司合作的高档别墅区，难度是真的大，但投资也是真的高，如果万安能拿下这次竞标，收益确实十分可观。
这也是万安在宋氏的项目后，接触到的最好的标。
“只是对面要求一定是你做图，”赵景礼忧心忡忡看苏宝尔，“你的手还伤着，不要勉强自己……一个项目而已，大不了不做就是了。”
苏宝尔头痛，如果是个简单的项目还好，楚宁一直有意发展地产行业，这个项目显然是重中之重，不到万不得已说什么放弃。
赵景礼见楚宁执意要做，当场脸色就垮了下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不就是楚家也在做地产，你——”
“和你无关，”楚宁冷着脸打断了他，“我和宝尔有事要聊，你出去。”
赵景礼狠狠瞪她一眼，甩门而出。
最后三人不欢而散，楚宁坐在办公桌前长吁短叹。
“这个项目是在科技园区过去没多久就开始接洽的，”楚宁揉着眉心，“如果早知道你会经历这么一出意外，我不会同意继续下去的。”
苏宝尔耸肩，“总要解决不是，而且你应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楚宁抬手盖住眼睛，并没有正面回答苏宝尔。
她露出苦笑：“其实刚刚赵景礼说得对，我确实存了私心。”
苏宝尔在老家的这段时间，楚家也不太平，掌管整家公司的楚父身体垮了，有意在子女中挑选接班人，然而他选中的不是已经带着万安做出成绩的楚宁，而是楚嘉豪这个除了惹是生非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儿子。
既然对继承人有了决断，为什么还要把和家里关系紧张的楚宁叫回去？因为楚家夫妇惦记着儿子不成器，楚家得有个帮扶的，所以要给楚宁选个好婆家，把她嫁出去后好发光发热，能靠着婆家继续帮扶弟弟。
楚宁单腿屈膝踩在老板椅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喃喃把这些都说给苏宝尔听，整个人身上都露出一种平时少见的无助和脆弱。
“我倒是不稀罕楚家那个破公司，假以时日万安也可以，”楚宁长吁短叹，“我就是觉得，凭什么？”
谈及这些话题的时候，女孩子间总会惺惺相惜，苏宝尔在楚宁旁边盘腿坐在地毯上，她低头翻着那些项目有关的文件，“这个项目咱们不仅要做，还要做的足够漂亮。”
楚宁猛地抬头。
苏宝尔单手托腮偏头看她，“把你的打算和我说说？”
这段时间在老家经历的打击太多，苏宝尔清楚自己，一味的躺在医院养伤反而会让她意志消沉，与其这样不如走出来，给自己换个环境，手上的事情一多，也许就没空再继续伤心。
有了苏宝尔这句话，楚宁心中也更坚定了，她沉吟片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苏宝尔。
她的右手虽然还伤着，但是脑子还在，设计图这种东西又不是只要画的好看就可以。
苏宝尔皱着眉摩挲下巴，“所以你的意思是……”
“找代笔，”楚宁咬了咬牙，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你只需要提供设计想法和图纸数据，画图这一步交给代笔。”
听到这里，苏宝尔浑身都是一僵。
对于任何做原创的人来说，找代笔无疑是最挑战职业底线的事！
于是她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果然她不会答应。楚宁叹气，但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只是将你脑子里的想法画出来，和你自己画有什么区别？”
苏宝尔叹气，“楚宁，我宁肯再也不画画也不会同意找代笔的。”
当初她是给越玫做过代笔的，看着拿着自己作品的人功成名就，自己却只能握着那点微薄的报酬缩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这种感受有多煎熬她知道。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不会去抢别人的伞。
楚宁听着苏宝尔的话沉默了下来。
这才项目一旦做成，对于苏宝尔来说也是职业生涯上的光辉一笔，她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点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再往上爬的机会。
苏宝尔并不强求，站起身就要走，在她刚把手放到门把手的一瞬，楚宁叫住了她。
苏宝尔顿住。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所以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你这种想法，”楚宁仰头靠在椅背上，“但我知道你既然坚持，那一定有你的道理。”
苏宝尔抿唇莞尔，回头看楚宁，“所以PlanB是什么？”
楚宁叹了口气无奈摇头，“想法和创意由你提出，但完成图纸绘制的是整个设计部，我会亲自去和甲方说清楚，虽然对面可能会因此拒绝合作，但我愿意试一试。”
其实放弃稳打稳扎的中标机会、选择另外一条成功概率微乎其微的路对楚宁来说，确实有点匪夷所思，可她这次是乐意的。
当天，苏宝尔重新出现在设计部，她右手还缠绕着厚厚的纱布，画出来的线条也歪歪扭扭，但丝毫不耽误她脑中灵感迸射与之前所有经验相结合时爆发出的惊艳，设计部的众人都在啧啧称奇。
“这段时间要辛苦大家了，”苏宝尔无奈冲众人举了举右手，“等我手恢复了，一定多帮大家多画几幅图。”
七嘴八舌的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赵景礼站在会议室外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抱着胳膊长叹一口气，他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楚宁一眼，似笑非笑问她：“你的目的达到了，满意了？”
“甲方那边还没松口，算什么目的达成，”楚宁表情冷淡，“赵景礼我再奉劝你一遍，少把你没用的恋爱脑往工作上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