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要求肖芳芳住院几天,先打为期七点的吊瓶。第二天,肖芳芳清早醒过来,整个人果然精神了很多。肖芳芳想离开医院,她害怕医院的环境,一定要丁越跟医生商量商量。
丁越劝肖芳芳:“回去不发烧那是皆大欢喜,但是发烧了,病情反复,会更严重。那时住院的天数就不是七天这么简单了。”
肖芳芳的意愿稍微松懈,但是还有些坚持,她求助般的看向丁越,丁越只能叹口气,那就去试试吧。
妈妈是发烧糊涂了,出院是根据病人的身体情况,不是根据病人的主观意愿,丁越想,妈妈是糊涂了。
丁越考虑越多,越认为自己可悲。好像一夕之间,是自己把爸爸送进了监牢。但是,他好像是最无辜的那一个,甚至,他可能是最惨的那一个。
一个在他心中不完美但是幸福的家庭,突然对显露出背后的千疮百孔,丁越如何能接受。
“老爷子,你就是吃了吧,这个吃了,你的身体就不疼了。”
“你这个老爷子,脾气太犟了。”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
丁越细细想去,好像是小言的声音。
丁越退后了几步,从半开的门看过去,果然是小言。小言站在床边,苦口婆心的劝说,她的身旁是另一位老人,一手端着水杯,另外一只手托着几粒药片,是小言刚刚倒上去的。可是老爷子就是闭嘴,扭头不想吃。
“你不吃,怎么气蒋恒如。你儿子想要你死的快,你越不能让他得逞啊。”小言继续劝说。
蒋恒如的父母?
丁越多站了一会,却被小言发现个正着。丁越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尴尬的溜走。等他从医院回来,正见到小言站在走廊玩手机。
“你怎么在医院?”小言率先发问。
“我妈生病了。”丁越苦涩笑笑。
丁家的变故,满城风雨,小言早就知道了。现在丁越和他妈妈相依为命,公司不景气,经常有撤资失去合作的情况,公司也是在勉强经营。如今肖芳芳生病了,丁越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他父亲的病情似乎很严重。你一直在照顾他的爸妈。”丁越问。
“嗯,有时候会。”小言否认这一说法。
“好像他和他的爸妈关系不好。”
“父母孩子之间,总会有点小摩擦的。”
“也是。那我回去了。”
“好。你注意身体。”小言笑说:“你最近很憔悴。”
“谢谢。”
丁越回了一个微笑,带着医生的嘱咐回到了病房。他看肖芳芳已经睡着,转身去了卫生间,但是在洗手时,却不敢抬头看自己脸。他不相信小言的话,他没有憔悴,他每天可以将照顾妈妈和工作同时进行,憔悴的人是不会有精力做两件事。
因为丁占北的突然入狱,敲醒了行业内的警钟,那些有心思走私但是胆小的人彻底断绝了念头,北越的下场就是一个绝好的坏例子。那些有心思但是经验丰富的人是绝对不会放弃走私赚钱的机会,他们打算暂避风头,警察查的严,抓到一次,彻底玩完,实在是没必要冒这个险。
同时,古玩市场逐渐正规和繁荣。不少新小公司借着这股东风声名鹊起,崭露头角,也有类似管明江这种洁身自好的公司稳步发展,做大做强,非大非小,类似季青白这种公司也有甜头可吃油头可赚,长达半年的时间里,门店开了六家,合作谈了五个,上升势头势不可挡。
丁图南亲自到了北京,坐镇季青白的“东杨”,有大干一场的架势。比起丁图南,丁越实在凄惨,仍然在挽留合作商的泥潭中深陷。
“嗯,姜经理,你是有其他合作商了?”丁越明知留不住人,干脆放下合同开始闲谈。
这位姜经理是北越最大的合作商,合作的项目有古玩,门店,餐饮等五六个项目,他一旦终止合作,北越集团就成了成为孤家寡人。
“丁总,我对贵公司的遭遇感到同情。也不瞒着你,我的确已经在谈其他合作商。”
丁越想到了,他早该就想到了。
“能透露是谁么?”
姜经理有些为难,丁越却不懂他何为为难。姜经理现在不说,丁越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而且丁越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现在的丁越只求公司不再恶化,他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你应该认识,嗯,你们是亲戚?是东杨。”
岂止是认识,东杨的老板就是季青白。
丁越早该想到了,但是又没有想到。北越曾经拥有的资源多不胜数,现在北越要倒了,资源落在了一地,其他人拿走不也是正常么。
丁图南也到了北京,落地北京的第二天,就叫丁越和肖芳芳过来一起吃个饭。肖芳芳卧病在家,不能动弹,最终只有丁越一人前往。
“你好,堂叔。”
这是丁越对丁图南的第一句话。
站在门前的丁越恭恭敬敬,手里拎着贵重的海参保养品。
“说话这么客气,你还带礼物了。”丁图南喊说:“毛毛,快来接着。”
丁赵闻声赶过来,接着礼物。
丁图南则是将人往客厅内请:“你之前住我家的时候,什么时候拿过礼物啊。你现在太见外了。”
丁越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不快和难过,好在用笑容掩盖了,不必表现在脸上。
季青白不在,只有丁图南和丁赵在家。
“大哥的事……哎,我听说后,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之前一直劝我不要碰走私,可是他呢?害的大嫂重病,害的你也要跟着吃苦,撑起那么大公司。大哥这一步走的真是错误。”
丁图南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唉声叹气。丁越在一旁赔笑,可他看了堂叔的表情,没有痛心,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爸,别说这些事了。给丁越增加压力。”丁赵端上果盘。
“不说不说了。”丁图南挥挥手,随即拿着手机发消息,一边滑动着屏幕还在笑。丁越坐在一旁,丁图南没有说话理他的意思。
期间丁赵暗中戳了丁图南几次,丁图南并没有理会丁赵,反而将手机拿到丁赵面前,叫丁赵看看他为什么而快乐。
是今日不同往日,因为家庭的变故,丁越过于敏感,还是过去的丁越太不懂事,真的把堂叔的家当成自己的家。现在的丁越,对丁图南的一言一行,已经有了另外的一种解读。